“这嘲风生得一对神翅,上穷碧落下黄泉,便是那九重天,九重地也尽可去得。”
“真龙为将这便宜龙子留下替死受过,便特意为它添上一桩怪癖。”
“好闻!”
“好曲折奇闻,好志怪述异,好传奇故事.”
“于是它便因舍不得这滚滚红尘无数奇人异事,空有一对神翼,却因贪恋惫怠误了时机,就此被落在现世。”
“替它那跑路老爹承受天地怒火。”
“啧啧。”
“我可是为了这闲散龙子.”
道士说着抬脚跨过地上禽身龙首,目眦欲裂的龙子嘲风,站至六角亭中央畅快摊手笑道,
“才搭的这台大戏!”
“嘲风啊嘲风你说你也是不长记性。”
道士得意扬扬地拾起污损小泥炉,
“多大条龙了?”
“光顾着看戏,连这真龙所遗,结合神州地脉凝出来的龙气精髓都顾不得。”
谈笑间,道士双手一搓,便将这泥炉外壳搓碎,露出其中一条巴掌大,烟气般的金龙。
没有混杂任何异族特征,完全是最纯正的真龙形象,只可惜躯体上染了些灰蒙蒙的雾气,好似蚀骨剧毒。
道士端详一番,袖袍扬起,乾坤一展,将其收入囊中。
做完这一切,道士又走到书生面前,吐出口雾气沁上去。
“咳!”
“咳咳,咳.咳咳咳.”
于是书生被按下“播放键”,咳嗽着恢复了行动能力。
可一见着道士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他便跟见了鬼一样跳脚指着对方惊呼起来,
“你”
“你是谁!”
“我是陈泽。”道士泰然自若。
“胡胡说!”书生把脸涨得跟猪肝一个色,
“这明明是小生的名讳!”
“你可知阴本阳本?”道士又问。
“怎生不知?”书生惊魂未定,盯着道士上上下下来回打量。
“知道还不速速归位?”道士笑意更浓,伸出手在书生脑袋上狠狠敲下一个爆栗。
啪。
这一敲,好似拍打纸页一般,令书生越来越扁平,直至轻飘飘化作一张薄薄黄纸。
纸上正绘着一个奋笔疾书的书生模样,似有满腹故事不吐不快,且自脑袋上往外飘出大团云烟,云烟中魑魅魍魉,人神鬼妖无一不缺,一起演绎着恩怨情仇,志怪传奇。
而现在龙子已插翅难逃,这主持戏台的书生自然也完成使命,黄符破碎化作飞灰,一点真灵还于道士眉心。
此乃泥丸真宫,聪明神觉元子。
至此,道士身上的三部八景二十四神便悉数归位。
“唳——”
却是地上躺尸的嘲风啸叫出口,见道士转过头来便口吐人言道,
“你是什么人!”
它的声音并不苍老,只是略有些刺耳。
“道士。”道士理了理袖袍。
“你想做什么!”嘲风又道。
“关你屁事。”道士从袖袍中取出些提前准备好的符纸,一巴掌按在面前,凝起法力作笔触,悬空书写起来。
“.”嘲风察言观色,换上唏嘘口气道,
“阁下当真好手段!”
“世人皆知人身四肢百骸,少有人知体内蕴神,而像道长这般以身神化形而出,几具造化之妙理,至玄之手段.”
“实乃世所罕有,吾虽不才,但遍观诸世神仙高人,方才生平仅见!”
道士绷着的脸略微松弛,手头上也慢了几分。
嘲风一瞧,立马再接再厉,口气热枕道,
“只是不知道长乃何方高人,所开山门何名?”
道士彻底绷不住了,给这马屁拍得乐开了花,
“某自学成才,以文入道,修道三百余载,无有山门,一介野道士罢了。”
“哈哈哈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碰着你的?”
龙之九子,乃真龙做减法所分离出来的法则凝聚产物。
战力如何不说,能力是个顶个的吊诡。
而这嘲风的能力在龙子中虽算不上最稀奇古怪,但绝对是最苟的存在。
它掌握“距离”之理,“隔绝”之道。
毕竟是真龙从身上剔下来的冗余法则,好似被修剪掉的边边角角下水料,所以难以归纳。
非要说的话,大概算是空间法则中颇为极端的一部分。
嘲风想上天,只需动动念头,将距离归零;想逃走,只需让别人同自己的隔阂永远存在。
哪怕距离无限趋近于零,只要嘲风不愿意,那便等同于彻底隔绝。
凭着这份本事,它愣是在天地愈加压迫的末法时代活到今天,甚至还能逃到此处,即天外天入口和现世之间的夹缝空间。
“也难怪你那便宜老爹要这样限制你。”道士感慨着,
“真龙和人族合作,散布传说摄取信力以诞龙子,却也不是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