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和萧信换下便服,不曾带着一个仆人,来到董州的家门。
萧牧轻轻叩了叩门。
门内一个孩子应道:“谁啊?”
“两个后生,特来求见董老。”
门吱呀吱呀打开,里面是个七八岁的小孩,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
他手里捧着一本书,睁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两个高个子的翩翩公子。
“你们是谁?”
萧牧身后提着礼品的萧信呵呵笑道:“小毛孩,可还记得我么?”
小孩看着萧信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出这位是武亲王,赶紧跪下请安。
萧牧把小孩扶起来,和声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有些认生,无措的眼神看向萧信。
“这位是皇亲王,是本王的哥哥。”
“皇亲王......”
萧牧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
“你叫什么名字?”
“董修远。”
“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爷爷。”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你爷爷对你寄予厚望啊。”
修远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亲切。
“这句话我知道,是屈子的《离骚》。”
萧牧有些惊喜。
“你这么小的年纪,已经看屈子的文章了?”
“爷爷不让我看,他说屈子的文章太过藻饰,取其大义即可,不可坠入其中,但却让我把《离骚》给通篇背过......爷爷虽然不让我常读屈子的文章,我觉得屈子的文章很好,若是文章如同说话一般,写文章又有何用呢?”
萧牧大感诧异,根本不相信这番话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能够说出来的。
萧信笑道:“他学问很好的,都是董老教给他的。”
萧牧看着修远,连连点头。
“修远?和谁说话呢?”
院子里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妇女,眼眶红红的,穿着普通的裙钗,脸颊由于常常操累而深深凹陷着,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官家的儿媳。
妇女走出来,看见萧信和萧牧,赶紧欠身行礼请安。
“草民李氏见过二位殿下。”
“李大嫂,这位是皇亲王,是本王的胞兄,特地来看望董老的。”
“见过皇亲王。家父正在屋中,快快请进。”
萧牧跟着李氏进了院子,院子不大,与百姓居住的房子无二,只是多了青石砖而已,院子里有一口井,拴着一只大黄狗,大黄狗旁边的笼子里养着几只鸡,朝阳的地方还有几株盆栽。
进了堂屋,董州正穿着一身布衣,戴着老花镜卷着旱烟,妻子王氏正在搓苞米,旁边还有个比修远小些的孩子正在背书给二人听。
王氏笑呵呵地,只觉得宝贝孙子会读的书越来越多,满心欢喜。
堂椅上坐着的董州却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突然,他将手里的烟枪啪啪地瞧着桌子,喝道:“错啦错啦!‘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什么?”
孩子眨巴着眼睛,满眼的委屈和害怕。
“忘记怎么读了......”
“蠢材!蠢材!教了多少遍了还记不住,‘阖棺’!记住了没?”
孩子被吓哭了,委屈地点了点头。
王祖母心疼孙子,赶紧把孩子揽在怀里,嗔怪道:“你又生的哪门子邪火?孩子才多大?能听你话背过那么多文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爱才好,瞧你那架势,恨不能让他明日就去中状元才好。”
董州冷冷道:“你妇道人家,懂些什么?奶奶的,一个儿子不听我的话,非要出门做生意,被人骗了钱还摔断了腿,再任凭两个孙子自己去闯?人家有家当折腾,咱们没有!老老实实科举考功名,才是最为妥当!这条路我走过来的,能有错吗?”
夫妻二人的话都被廊下站着的萧牧听在耳里。
李氏回头尴尬一笑。
“家父脾气就这样,让两位殿下见笑了。”
她赶紧走进堂屋里去,道:“父亲,母亲,皇亲王和武亲王来了。”
董州听言,瞬间变了脸色,无比惶恐,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步走出门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臣给皇亲王,武亲王殿下请安。二位殿下光临寒舍,老臣惶恐不能自安矣。”
王氏也带着小孙子出来磕头请安。
“快快请起。”
修远抱着书跑了过来。
萧牧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对董州笑道:“这孩子日后可成大器啊,最可称赞的是他肯认真钻研文章,如今世风浮躁,人人只知追名逐利,只怕连国子监的那些学生都没有他这份静心,切要给他留住啊。”
董州看修远的目光无比温和,赶紧应道:“王爷的话,老臣一定谨记在心。快,请进屋中说话。儿媳,将我珍藏的那罐碧螺春拿出来。”
三人进堂,堂屋也甚是简朴,供奉着董家先祖,摆着几张椅子。
董州请萧牧上坐。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