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川与李桂芳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萧牧。
武亲王也看向了萧牧。
所有人都在等他如何抉择。
萧牧眸中飞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似乎他的心里,还在筹谋着什么,似乎现在浮现在众人眼前的,都只是表面而已。
而萧牧心里真正想要什么,却无从而知。
“李大人的想法很好,本王没有意见,诸位呢?”
李桂芳还没说话,王宁川第一个起来表态。
“卑职没有意见。”
李桂芳脸上隐约有一丝不满,接着道:“卑职也没有。”
“董大人和安大人呢?”
安明珠呵呵笑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安某人白吃了几年皇粮,就算如今为国尽忠了吧。”
董州也点头道:“卑职也没有异议。”
王宁川:“董大人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就不必了吧?”
董州连连摆手。
“别给老夫开例啊,老夫可不想落人非议。”
说着,他起身朝萧牧作了一揖。
“王爷要是还没有别的事,卑职就先告退了。”
说完,他便转身而去,头也不回离开。
王宁川赶紧解释道:“董老家境不太好,就一个儿子,前些年摔断了腿,全家老小都指着他这点儿俸禄过日子呢。殿下请放心,该怎么做卑职心里有数。”
萧牧点了点头。
“董老为人如何?”
“颇为刚正,主管咱们一省的诉讼。自打他儿子出事之后,或许是心里愁苦吧,多少有些……说难听些,就是不近人情……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刚成亲就……”
“本王知道了。诸位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没有了。”
“那就这样办下去吧,咱们随办随商量。”
“是。”
“都去吧。”
众人离开,堂内只坐着萧牧和一旁的武亲王。
萧牧平视着前方,显然是在等着武亲王说话。
他只要向自己服软,自己这个当哥哥的还能真和他记仇不可?
“哥……”
“干什么。”
“那个,你别和我生气了吧,我……”
武亲王耳朵通红。
“我是那等为了自己的政绩不惜代价的人么?”
“不是,不是。昨儿你突然发病,把我吓坏了,我想去看你,又不敢。”
“怎么,我会吃人?”
萧牧看着武亲王,突然笑了起来。
“傻样儿,走吧,陪我去董州家。”
“去他家干什么?”
“我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得认认自家门不是?怎么说来着……什么怂?”
“瓜怂!我看你才瓜咧!”
武亲王操着三秦口音,笑道。
“你可别跟当地人扯方言啊,半生不熟,太丢人了,老老实实说你的官话吧。”
“去你的,怎么和你哥说话呢,啊?”
萧牧轻轻锤了武亲王一拳,二人和好如初。
……
夜晚。
王宁川的马车在岳父陈狩府门前停下,他下了马车,急匆匆进了府中。
大堂内,陈氏一族的长辈们都在这里坐着,等着王宁川。
王宁川进来,众人除了岳父陈狩,都起身行礼。
王宁川还礼后,又给陈狩请安。
“小婿给岳丈大人请安,让岳丈还有诸位叔伯们就等了。”
陈狩轻轻点了点头。
“坐吧。”
陈狩捋着花白的胡须,垂垂老矣的双眸中,精明未曾减弱分毫,反而更多了几分狡黠。
“皇亲王骤然来咱们三秦,借什么修园子的银子……来者不善啊……”
王宁川:“小婿也是这样以为,今日开会,那李桂芳更是说要向地方士绅大族借银子,还说不借的,就要打压一番,皇亲王也没有异议。”
陈氏族中的一位二叔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做个表率,率先把银子捐出去算了。”
王宁川点头道:“小婿也是这样想的。”
陈狩吸了一口水烟袋,眸色深邃,轻轻摇了摇头。
“不,银子咱们一两也不能借。”
众人不解,连王宁川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陈狩缓缓说道。
“老夫现在退隐,还挂着工部尚书的衔,一月是禄米七十四石,我这女婿,是从二品巡抚,一月是四十八石,加上咱们陈家有官职,有家产的所有老小,谁能拿出几十万两来?”
众人恍然大悟,后脊梁骨一阵发寒。
陈狩轻轻抚摸着他手里那价值三十万两白银的水烟袋,轻叹一声。
“所以啊,皇亲王来咱们三秦,哪里是为了借银子,是为了拉拢一波,打压一波啊……”
王宁川惊愕道:“皇亲王不是来借钱的?”
陈狩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