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很快就来到了三秦。
武亲王自然热情接待了他,一切都很和谐。
但当私下里萧牧问起借钱的事情后,武亲王却只是垂着双眸,低声应道。
“没有。”
“你说什么?”
萧牧脸色唰的一下就垮了。
“省里没钱。”
“钱呢?”
“供应前线了,要不就把供应前线的钱拿出来给你。”
“你要是不满意,你去找父皇去,他妈的和我置气什么!”
萧牧将碗里的茶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武亲王瞪着他。
“这主意不是你出的?”
“是我出的,可……”
“那不就结了?我不能和你生气?你不知道三秦的钱都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我问你,眼下除了三秦,还有哪个省能拿出这个钱来?”
“就是能拿,我也不给,就和你明说了吧。”
武亲王索性和萧牧直接杠上了。
他现在对萧牧无比失望,他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主意竟然是他曾无比崇拜的哥哥提出来的。
“你现在为了迎合父皇,真是什么事也能干出来啊,了不得啦!”
武亲王越想越气,干脆直接将这些日子心里憋的怒火一吐为快。
“父皇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他高兴,其他的你什么都不顾,你还真以为将来他能把大位传给你啊,真要传给你,怎么还不把东宫给你住?”
萧牧扶着椅子,嘴角剧烈地颤抖着,脸色苍白,不敢相信地看着武亲王。
“说啊,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说就说!收到你那封信的时候,我都傻眼了,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别人仿写的,但你那首字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模仿得来。我是真不敢相信,这样祸国殃民的主意,是我亲哥哥提出来的!一个他妈的破园子,动用八百万银子!亏他也真的敢盖!他当老子当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国家大事,什么也不管,以为银子是面团捏的啊,还真是他妈的狮子大开口,他也不怕撑死!”
萧牧目光无比阴鸷,好似地狱的恶鬼。
“你这话是骂父皇还是骂我。”
“你管我说谁。”
“你原来对我这么不满意啊。”
萧牧只要生气血压就会飙升,此刻他的五脏六腑就快气炸了,他揉着胸口,身子歪倒,用胳膊肘苦苦撑着,才不至于败了气势。
说是生气,更多的是寒心。
他没想到他的亲生兄弟,不仅不理解自己,还要指桑骂槐,骂的这么难听。
“这八百万,三秦不是拿不出来,可拿出来了,供给前线的就少了八百万。前线现在一共是三十万军马,河西负责供给十万,三秦负责供给二十万,二十万军队,一人军饷一个月就是二两,三十万军队就是四十万两,一年就是四百八十万两!再加上武将的俸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八百万根本打不下来!我把这八百万给了你,前线的银子就没了着落,就得想办法找补,从哪儿补,你是皇亲王,你不会不知道。官,商,民,无非就从他们身上搜刮。我还告诉你个实情,三秦现在到处都闹了旱灾,老六要是还打不赢胜仗,明年三秦还能不能供应前线都是问题。你让我怎么把八百万拿出来,拿出来去修那个可有可无的破园子!”
武亲王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直接冲萧牧吼了起来,脖子上都爆起了青筋。
看着武亲王,萧牧心里五味杂陈。
他既气兄弟不理解自己,又不禁欣慰他真的长大了,从小到大,何曾见过他这样长远地考虑事情,这才来三秦几天,就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再不理解自己,自己也不可能真的生气。
你不理解我的苦衷,我就把我的苦衷说出来。
你要再不理解,我真的没办法了……
萧牧揉着胸口,眼神有些疲惫。
“这些账,你以为我没有算过吗?你只看到了今年,明年,可我身处在那个位置,却不得不看的更远些……”
武亲王冷冷一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萧牧神情严肃,继续道:“这件事如果不解决,将来就会有无数的是是非非因为这件事冒出来。如果这件事我办不好,别人更办不好,你能指望太子把这件事办好?现在这个园子,是因为我一直在能省则省,才最多花了八百万,要是换了一心之为奉承的,只怕还要更多,到时候要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
还有,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自从老四那件事之后,我与父皇关系越来越僵,可你别忘了,兵权可还在父皇手里攥着,真逼急了他,我这个皇亲王说废就给废了,眼下他还留着我,无非是忌惮我手里也握着些兵权。这件事,我不退一步,事情就会闹僵,太子再借事生事,我与父皇,早晚要沦落到兵戎相见的地步,我不想死,可我也不想背上一个弑父弑君的骂名,更何况,眼下强敌环伺,咱们自杀自灭起来,江山就真的断送了……这件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如何也得做到让皇上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