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回轩坐在石凳上,轻轻摇着羽扇,温和地看着萧牧。
“所以殿下自从南归归来,一直没有提起在黄河的事,就是在等时机,对吗?”
“不错。”
“可殿下为什么会觉得现在就已经到了时机呢?”
“父皇送来的那首《临江仙》的暗示,还不能证明吗?”
“三爷难道忘记华亲王的下场了吗?”
李回轩摇着羽扇,轻飘飘回复道。
萧牧心里一颤,表情立马就怔住了。
“如果华亲王没有威胁到太子的储君之位,太子会赶尽杀绝吗?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三爷,不要重蹈华亲王的覆辙啊。”
李回轩语重心长,无比恳切的目光看着萧牧。
“眼下且不说皇上这只不过是暗示,就是现在将圣旨颁下来,说明了立您为太子,您也不能接受。自古以来,只有别人给的天下,没有自己抢来的天下啊!”
最后一句话,犹如一声惊雷,惊醒了还在梦中的萧牧。
只有别人给的天下,没有抢来的天下。
何其讽刺……
他长叹一声,感叹道:“我竟糊涂了!果真动了东宫,且不说胜负难知,只要做了,岂不就是遗臭万年么。司马氏背洛水之誓,当街弑君,至今为后人不齿。我也算研究过史的人,怎么好想不到这一点呢。”
只能说庆熙帝驭人之术实在是炉火纯青,萧牧的弱点,太子的弱点,他一纸诗词就能够无限放大,并加以利用。
萧牧眸色深邃,咬牙道。
“只是他恨不能让我死无全尸,尸骨无存,这样的大仇,岂能够忍气吞声。”
“黄河的水淹不死您,也淹不死太子,却可以淹死另一个人。”
萧牧想了想,惊道:“老四?”
李回轩点了点头,捋着胡须。
“三爷离开汴京,臣一直为三爷留神京中之事,四爷素来不与你们往来过密,如今却与太子往来密切,就是他出的主意将您……而且……您的死讯传来汴京,五爷曾在东宫大闹一场,就是四爷下令将五爷给囚禁的。”
萧牧听言,想起萧灼在庆熙帝面前告自己状的事,心里不禁火起,冷笑道。
“原先以为他不过是个书呆子,倒是小看他了! 他还囚禁五爷来着?”
“如今四爷在太子身边,俨然是为虎作伥,您何不借着这个机会,把老虎的这对爪牙拔去?”
萧牧目露寒光,透着阴森无比的杀气。
“想来我也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如今是他自找的!还敢囚禁老五?也不打量打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三爷心中已经有主意了?”
萧牧沉思道:“这件事,父皇也知道,关键是怎么让父皇愿意废了老四……老四还修着大典呢,还有太子护着……”
想到这里,他又犯了难。
李回轩:“制而用之存乎变,变而通之存乎道,制约您的可以转化为机会,机会也可以转化为制约,此阴阳平衡之道也。”
“愿闻其详。”
“兵法云,‘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调动敌人而不被敌人所调动,方可称之为善战者。黄河事败,太子和四爷心中必然是心虚后怕的,不仅怕您请求彻查,太子更怕四爷倒戈,四爷更怕太子为了自保抛下他,因此他二人虽然绑在了一条贼船上,和衷共济,其实心里早就有嫌隙了,而且这个嫌隙,只要您越得势,这个嫌隙就会越来越大。”
萧牧若有所思。
“所以,本王要让这个嫌隙越来越大,让他们自相残杀?”
“正是。”
“本王知道怎么做了。”
老四,这次是你自找的。
……
不久之后,汴京突然有了些议论萧牧在黄河时的风声,有的说萧牧大难不死,从黄河里活了回来,但更多的声音是
但更多的声音是萧牧在黄河遭到了不知道谁的暗算。
这种声音越来越大,起先不过是一些官员之间茶余饭后的闲话,后来竟越闹越大,几乎满汴京传得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还有人说是有人故意要害死萧牧,才把他派到那里去的。
接着,曾作为骁骑将军护送萧牧出使北疆,现任步军衙门统领的孙河突然上奏折请罪,说自己虚报丧情,犯下欺君大罪。
奏折上到内阁,内阁不敢擅专,况且涉及军权的官职,一向都是庆熙帝亲自任免,所以这封请罪的奏折,内阁原封不动,送到庆熙帝那里。
紧接着,十几名御史联名上奏,请求庆熙帝查明事情原委,已正天下,正国法,并请求进行三堂会审。
显然这一切都是提前预谋好的。
庆熙帝不傻,谁傻都不可能是他傻。
他答应了三堂会审,而且亲自下旨,一定要审出一个前因后果来。
对于这件事,他表现得十分积极,重视程度甚至都超过了他打坐炼丹。
但是,他派了锦衣卫监听会审,以“协助办案”。
他倒要看看萧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