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渡过黄河之后,一路上再也没有难关,行过河东平原,过壶口关,直往抗燕的大后方,太原而去。
河西省是大周的军事重省,北境雁门关,更是有“三关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的美称。北燕从雁门关南下,可直通太原,进来可图关洛,中原土地,皆在掌握之中。
所以北燕不惜出动三十万大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雁门关。
雁门关失,则太原失。
太原失,则中原葬送矣。
所以河西总督这个位置,一般都是庆熙帝亲自任免,而且基本上都是兵部的高官下去的。
现在的河西总督,就是原来的兵部侍郎,陆德忠。
......
出了壶口关,萧牧专门走的官道,一路走过几个小县城,却见士兵防守松懈,士气低迷,全然没有全面备战的样子。
萧牧在马车里冷眼看着,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不禁问车里一同坐着的一个中年官员。
“姚鼎。”
“卑职在。”
“你现在虽然是礼部侍郎,但之前也曾在兵部任过职。一个省份已经到了全面备战的紧要关头,应该是这样的气象么?”
“回三爷的话,微臣才疏智短,却也知道眼下非常时节,各县城应当加强守备才是,只是卑职一路看来,却是士气低迷,人心思变......恐怕要有大变故。”
萧牧满脸不悦。
“军心思变,这个仗还怎么打?河西总督是谁?”
姚鼎:“叫陈德忠,之前任过兵部侍郎。”
“既然如此,必然可以担当得起镇守一方的重任的,莫非是被下面的人给蒙骗了?”
“不能吧?”
萧牧冷冷一笑:“你不知道,有些事啊,并非都是明面上看下去那么简单。就好比一个县,百姓受压迫,不一定就是因为县令的弊政,或许是因为一个省的政策就是那样。又或者是因为底下的人钻了政策的漏处,贪财牟利,欺压百姓,最后都指着县老爷骂,有些时候,最是夹在中间的人难做。”
萧牧说着,不禁又想起华亲王来,又想想现在的自己,都是这样夹在庆熙帝和底下那群人中间,既要顾虑庆熙帝,又要顾虑底下的群臣百姓。
自从萧牧掌权,他才知道有些事当真怪不得华亲王,现在想想,他也真难。
人人都骂他恶贯满盈,有些时候他也是没办法,被推到前面来做这个恶人罢了。
前面突然传来嘈杂声,还有马蹄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萧牧掀开帘子,只见十几个携老带幼的百姓,正在逃亡,后面追赶他们的,都是守县城的骑兵。
“救命啊!”
“救命!”
逃亡的百姓手无寸铁,蓬头垢面,也不管是哪个方向,只是向前疯跑着。只是终究不如骑马快,骑兵们很快就追上了百姓,冲在第一个的骑兵,突然挺起手里的长枪,猛地向前一戳。
“啊!”
拽着妻子的年轻男子顿时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新婚妻子一声“相公”还没叫出口,就被那个士兵给掳走了......
萧牧在车上,看见这样的举动,几乎是不敢相信,急火攻心,五脏六腑接着就开始翻江倒海。
姚鼎看着他脸色逐渐苍白,知道他的毛病,赶紧和声道:“殿下且莫动怒,这些劳什子还不至于殿下生气,来人啊,快去把那群混账捆绑了来见殿下!”
萧牧脸上毫无血色,体寒无比,蜷缩成一团,打着哆嗦。
“把本王的急救丹拿来......”
......
“殿下,那些人已经抓住了。”
萧牧服下药后,脸上有了一些血色,他裹着大氅,在姚鼎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他冰冷的目光扫视了马车前被五花大绑的那几个士兵,眸色愈发狠厉。
有个胆大的士兵抬眸与萧牧对视了一眼,接着就被那阴森无比的眼神给吓得毛骨悚然,再也不敢抬眸看他。
两个士兵搬来一把太师椅,萧牧缓缓坐上,冷冷问道:“哪里的士兵。”
姚鼎:“问话呢,快点儿回话!”
那些士兵见那些人的打扮,出了萧牧,都是御林军还有朝廷大员的官服,知道这些都是朝廷的人,不敢扯谎,如实回答道。
“回......回大人的话,我等都是幽山县的士兵......”
“刚才是干什么呢?”
“几个月没发军饷了,弟兄们都没办法,只能从老百姓身上......抢点儿......”
“不光抢粮,还抢人?抢人的那个呢?”
一个士兵抬眸,打着哆嗦轻轻应了一声。
萧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顶多十八九岁。
“拉下了,给方才死的那人偿命。”
“大人!大人!”
那人被拉到远处,一个士兵手起刀落,那人头颅落地。
士兵将头捧了来给萧牧,萧牧只看了一眼,眉头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