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回到王府,一路上反复回味庆熙帝这出乎意料的安排,可怎么看不懂。
他心中郁闷,回到王府后,急忙把李回轩叫到书房来商议。
可就算是李回轩,也是模棱两可。
庆熙帝如此安排,到底是为了什么,实在难以看透。
“如今懿德亲王已死,他的党羽不攻自破是迟早的事,审不审蔡慈,其实作用不大,但皇上为什么还要审呢?而且是让咱们的人去审。”
李回轩轻摇着羽扇,捻着胡须,说道。
他紧皱着眉头,陷入苦思。
“如果皇上是想将三爷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用您的人斗倒懿德亲王遗党,其实也还说的过去......但太子并没有被废啊,而且皇上还把太子给放了出来,很显然,皇上心里还是属意太子的,毕竟是十年的太子......皇上是什么意思呢......看来,关键还是在江北官员身上。江北和皇上,一定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而且密不可分的关系,并且,很有可能,窦廷熹也在这层关系里面。”
“窦廷熹?”
萧牧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还有事情瞒着本王不成。”
“他是封疆大吏,您与他相隔千山万水,焉知他没有私心?当初臣劝殿下派人监视窦廷熹,殿下执意不肯,说会使您与窦廷熹之间生嫌隙......”
见萧牧有些不悦,李回轩赶忙住了口。
他咳嗽了一声。
“如果臣没有推算错的话,皇上之所以大张旗鼓,去审蔡慈,一是要对江北的贪官污吏们下手,查抄家产,补全国库亏空,用窦廷熹,其实就是将三爷您推在前面,替他当枪,毕竟懿德亲王已经死了,他老人家一时还没有合适的人可用。这点是可以肯定的,也是最浅显的一点。
第二呢,臣也只是猜测,不敢打包票。就是皇上,还有江北官员之间,绝对有事,皇上一怕陶善文败在蔡慈之手,让江北官员做大,将来懿德亲王举荐的宁亲王得胜回京,让懿德亲王一党死灰复燃,这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毕竟懿德亲王听皇上的话,甘心做皇上的马前卒,可宁亲王就不一定了。
所以皇上要清理江北懿德亲王的遗党,但投鼠忌器,怕蔡慈他们抖搂出什么来,惹得天下大乱......”
萧牧反应过来了。
“所以就让同样牵扯在这层关系里的窦廷熹来审这个案子,他为了不惹火烧身,必然会采取折中的方案。同时,他派心腹武建宁做巡抚,更是为了制衡窦廷熹,做个两全之策。”
“三爷英明。”
“可......”
萧牧目光逐渐深邃。
“会是什么事情呢.....”
这个李回轩也想不出来了。
“皇上在这个时候把太子放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李回轩:“想来也是为了让他制衡您。毕竟,江北那样重要的地方,您已经下了两枚大棋了,皇上身为人君,不能不忌惮。”
“王家倒台,他陷害懿德亲王的事暴露,声名尽毁,已是冢中枯骨,还有什么力量与本王抗衡?”
“还是那句话,成败皆在圣心,皇上能让太子声名尽毁,也能将他扶到九霄之上。”
“你是说,父皇还是要让太子为储君?”
萧牧长叹一声,目光惆怅。
“照此说来,本王费尽心机筹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三爷千万不可气馁,正如当年懿德亲王权势滔天,谁能想到昼夜之间就崩塌了?未来之事,谁也不可知晓,圣心如何,更是无人可以窥探。三爷好容易走到今天,早就无法回头,您现在停下脚步,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李回轩言辞恳切,萧牧也只得点了点头。
......
宝华殿的铜锁打开,太子缓缓踏过门槛。
四个月了,他第一次看到宝华殿以外的天空。
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但太子的心境已然不一样了。
他高兴,也说不上多高兴。
似乎看透自己的宿命一般,这条重新回到东宫的路,会重新给他荣华富贵,但也会让他命丧黄泉。
这条路,他好像一眼就看到了尽头。
但站到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就算错了,他也只能将错就错,一错到底。
高层之上,是不允许阵营摇摆不定的。
他回到东宫,除了几个誓死追随他的大臣,没有一人迎接他。
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
他心里不尽悲凉。
如今礼亲王才是汴京的红人,花团锦簇,如日中天。
谁还记得有一个太子。
太子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他当了十几年的太子,前有华亲王专权纵横,现在又有礼亲王虎视眈眈。
他处处隐忍,事事退让,为了自保,战战兢兢。
何尝有一点太子的样子。
古往今来,何曾有他这样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