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最近非常不爽。
他已经控制不了萧牧了。
就在刚才,二人因为克扣京官俸银的事而发生了争执。
十年了,萧牧第一次顶撞他,而且是绝不让步。
“三弟啊,近来为了向前线提供后勤,王公大臣们的用度都克扣了一半,民怨沸腾,你看是不是太过激了些?”
太子来到内阁,看着埋头批阅公文的萧牧,说道。
萧牧好像没有听见并未抬头,也没有回话,手里握着的笔杆子恨不能飞起来。
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他放下笔,将留过条的奏折整理好,捧到太子面前。
“这些臣弟已经留过票拟,只请殿下您批红就好了。”
太子眼神中流露些许不满。
“三弟,最近清瘦了不少啊,该好生调养调养了。”
语气冰冷,似是在嗔怪萧牧对自己的不敬。
萧牧一怔,自然察觉到了太子的不满。
他给太子倒了一碗茶,笑道:“实话实说,自打接替了二哥的差事,确实不如之前得闲儿了,生怕干错了事,最后还要哥哥您给我兜底儿。”
太子呵呵一笑。
“父皇提拔你,就是因为你有才干,你何必妄自菲薄呢?不过说起来,自打兄弟你克扣了那些王公大臣们的用度俸禄,底下多了不少闲话呢,怕是不太平静了……是不是太操切了些?”
萧牧眸色深沉,微微一笑。
“殿下是怎么看的呢?”
“我一人说话不算数,底下民怨沸腾已经有了,都对礼亲王你怨声载道呢。”
萧牧却很是坦然。
“他们要骂就骂吧,臣弟是一片体国之心,只要东南能打胜仗,臣弟不怕人骂。”
太子眸中透着寒意。
“三弟,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啊。你这般急切,迟早会惹火烧身的。”
萧牧一心要干出一番功绩来让父皇看看,根本听不进去。
“多谢大哥赐教,臣弟心中有数。”
太子脸色僵硬了一瞬,看着萧牧,轻轻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
离开文渊阁,随行的小太监忍不住抱怨萧牧目中无人。
太子冷冷一笑。
“他本就非池中之物,自视清高,早晚有他吃亏的时候。”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静观其变,看他引火自焚便是了。”
……
不久之后,已经有奏折弹劾萧牧了。
并且作为上一届夺嫡中唯一躲过庆熙帝屠杀的德亲王,庆熙帝的弟弟,也写了奏折,委婉地劝庆熙帝应该让萧牧收回成命。
“王忠。”
庆熙帝戴着老花镜,躺在龙榻上,看着德亲王的奏折,眉头紧皱。
“奴才在。”
“你说朕用礼亲王,是不是错了?”
“礼亲王天资聪颖,更有华亲王没有的稳重,奴才觉得是好的。”
“朕不是说处理政务上。”
庆熙帝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不如老人知心啊,要是华亲王在,就不会让德亲王找朕诉苦。”
王忠:“礼亲王到底还是年轻,皇上何不借这个机会卖德亲王一个人情,免去克扣他的用度和俸禄?”
庆熙帝摇头道:“他是皇室,更是朕的兄弟,免别人的可以,就他不能免,朕可不想背上袒护皇室的骂名。”
说着,他将奏折轻轻丢到王忠怀里。
“送到内阁去,让老三自己想办法。”
庆熙帝目光深邃,对萧牧已经颇为不满了。
......
深夜,太子东宫。
烛火摇曳,映照着太子阴狠的真面目。
他放下朱笔,从头到尾将信阅览一边,嘴角不禁上扬起来,露出阴森的笑容。
“立刻送到东南军营。”
此时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吹开了窗户,书房内仅存的一丝亮光,也没有了。
黑暗中,依稀还能看见太子血丝密布的瞳孔,透着浓浓的杀气。
......
次日清晨,东方才吐出鱼肚白。
太子,萧牧,内阁三位阁臣:王合,冯卓君,姚望秋,还有九门提督武亲王,皆身着正装,跪在玄清宫门前,面色凝重。
氛围是无比沉重的,六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不光是因为昨夜逮住的那人私藏的信件吓得他们几乎是魂飞魄散。
更重要的是这封信面圣之后的后果,说是撼动大周江山也不为过。
所有人的心都是不平静的,稍有差池,六人则难逃一劫。
太子低着头,作为主谋,他比起众人,都要淡定一些。
萧牧也低着头,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抬眸看了眼太子,接着又垂下眸去。
武亲王低着头,心里波涛汹涌,难以平静,似乎还没从昨夜发现那封信时的触目惊心中走出来。
王合低着头,沉浮宦海几十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