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
陶善文换上了黑色绣豹纹官服,端坐堂上。
唐熙有些不解,冷冷道:“为什么不直接带着去王天仁府上?”
陶善文:“单枪匹马去他府上,你就不怕把咱俩砍了?再说了,江北是什么情况,咱们都不清楚,贸然前去,难保会栽倒在他们手上。我让他来见我,并非是问罪,而是试探。他要是敢来,事情还好办。要是不来,事情就难办了......”
唐熙:“要是不来,就证明这里官官相护,铁桶一般了。”
陶善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你去王天仁府上看看情况。”
“行。”
......
大约半个时辰,唐熙回来了。
陶善文:“如何?”
“他把成亲的家伙什儿全收起来了,正在书房读书办公呢。”
“他倒会装!”
陶善文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眸中拂过一丝寒意。
“他们必然有所准备了,如今咱们要以退为进,放松他们的警惕。”
“什么叫以退为进?”
“咱们两个单枪匹马,必然无法与他们直面抗衡,唯有隐藏锋芒,放松他们的警惕,趁着老虎打盹的功夫,给他当头一棒!”
“那你说吧,怎么办?”
陶善文想了想,高声道:“衙门文书何在?”
一个中年官员一路小跑着过来,恭敬道:“上差有何吩咐?”
“传本官令,就说正三品都察院监察御史请渡城知府王天仁来见。”
“遵令。”
......
一顿饭的功夫,王天仁穿着官服来到了衙门。
他非常恭敬地走进来,踏进大堂的门槛前,还刻意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缓缓地踏过门槛,再次恭敬地走到陶善文面前。
给人一种垂垂老矣,却处处小心的老实人的感觉。
陶善文自经历了那场大变故,性情大变,对谁也是将信将疑,王天仁的作秀,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冷冷看在眼里。
王天仁颤抖着身躯,艰难地跪下。
“不知钦差下降,老臣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王大人快快请起。”
陶善文下位,亲自将他扶起,一脸和善。
“本官也是奉了朝廷密令,迫不得已啊。王大人,快快请坐。”
“不敢,请钦差上坐。”
“好吧,本官就不辜负王大人的美意了。”
二人落座,王天仁双眸微微垂着,但余光一直在观察这位素未谋面,且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其实在来之前,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来的钦差会是什么大人物,没准儿是太子的那个外公,礼部尚书王合也说不准。
要真是他,自己可真就完了。
那是头一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结果没想到来了个年轻人,看上去顶多二十五六岁,还一脸的书卷气,显然就是一个初生牛犊,也配和自己斗?
自己二十年前就能把他吊着打!
“不知钦差传唤下官来,有何要事?”
陶善文冷眼看着王天仁,看他慈眉善目,毕恭毕敬的样子,暗叹刚出山便碰到了这么个硬茬儿,不斗倒此人,他在江北的差事,还怎么做的下去?
“实不相瞒,朝廷上下,格外重视咱们江北,所以派了本官下来,一是为了给朝廷选举贤良,二呢,就是为了看看咱们江北的吏治。所以本官第一站来到渡城,想听听咱们这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陶善文说话态度很是亲和,没有一点儿官威。
王天仁不禁暗自嘲笑,朝廷里当真是没人了,派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下来!
“大人若是有问的,但问无妨,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极了。”
陶善文眸中拂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传华氏母女!”
华珠搀扶着母亲,走进大堂,跪在案前。
王天仁看见华珠,眼中登时变得色眯眯的,不过很快就收敛了。
不过早已被陶善文看在眼里,心里实在不齿。
“华氏。”
“草民在。”
“你是说是你眼前这位大人,要强娶了你去做的姨太太吗?”
“回大人,是的。”
“你可知道他是谁?”
“回大人,知道,渡城府尹,王天仁,草民的父亲,就是被他的奴才害死的!”
华珠红了眼眶,咬牙道。
“大胆!”
王天仁大怒,拍案而起,朝陶善文作揖道:“陶大人,下官从来不曾见过这位女子,这是诬陷!下官花甲之年,这位女子不过才二八芳年,下官怎能做如此不耻之事?”
你他妈也知道这是不耻之事啊......
陶善文冷漠地看着王天仁,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他自己也压根就没打算让他就地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