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善文擦掉眼泪,脸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坚决。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会会那个狗官!”
二人上马,一路往知府衙门飞驰而去。
走不多时,行至天桥,便听见了哭喊声。
二人急忙上了桥,只见桥上有一顶花轿,轿子里探出半个女子的身子来,哭的梨花带雨,伸手去抓另一个老妇人的手,那妇人被几个家丁打扮的魁梧汉子摁倒在地,挣扎着起身。轿前还有一对老夫妻,正给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磕头。
“老爷,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您不能抢走啊!老爷!”
“少废话!我可告诉你,咱是奉知府老爷的命来行事的,你家姑娘能让知府老爷看上,娶了做姨太太,那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那知府老爷可都娶了九个了,都六十岁了,他......他还没有够嘛!老爷,您行行好,老汉求你了!”
“滚滚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爷!”
老汉哭喊着,死死抓住管家的衣服。
管家大怒,一脚将老汉踹倒在地。
老汉头撞到桥栏杆上,两眼一黑,再也没有起来。
“爹!”
女子从轿子里跳了出来,接着又被两个家丁给摁住,塞回轿子里。
“真他妈晦气!快走!”
轿子抬起,正要往桥下走,突然一道银光闪过,朝桥上飞来。
众人还没看清,突然一道血红飞溅,轿前的管家头颅落地。
“啊!”
其余人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唐熙和陶善文牵着马,缓缓上了桥。
陶善文一声怒吼:“把轿子放下!”
唐熙面无表情地拾起地上的剑,走到老汉身边,见断了气,抓起地上管家的头颅,猛地丢进河里。
“也算给这老汉偿命了。”
陶善文:“你们几个,是自己把自己捆起来,还是让我这小兄弟帮你们?”
“你们......你们是谁啊,知道你杀的是谁嘛你......”
陶善文亮出他都察院御史的大印,喝道:“还不服软!”
“钦差......钦差来了!”
众人大惊,赶紧跪下磕头求饶。
“钦差老爷,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知府老爷的错,我们都是干活的,万万饶我们一命啊!”
“先把里面的姑娘放出来!”
帘子掀开,里面的女孩哭哭啼啼,不敢出来。
陶善文走到轿前,柔声道:“姑娘,不用怕,你出来吧。”
女子这才敢出来。
当她出来的那一瞬,与陶善文对视的那一瞬。
陶善文傻眼了。
“柳......”
像,太像了。
他的心一下子就乱跳起来,一阵恍惚,分不清眼前是否是现实。
女子看着陶善文失神的模样,脸颊有些泛红,看向一边。
陶善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赔不是。
女子将身子一服。
“奴家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女子的母亲也走了过来,连连道谢。
“娘,爹爹他......”
母子走到老汉尸首边,趴在尸体上痛哭起来。
“二位,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陶某人还需要二位的帮忙。”
女子擦掉眼泪,站起身来。
“大人有什么用得着奴家的,尽管说就是。”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要与女子对视,陶善文总能想起柳娥皇来。
世间怎能有如此相像之人......
“敢问姑娘芳名?”
“奴家姓华,单名一个珠字。”
华珠。
“莫非是取曼珠沙华之意?”
华珠点了点头:“奴家出生的时候,爹娘找人给我求了这么个名字,说这个名字很合奴家的命数,只是奴家见识浅薄,实在不能参透。”
陶善文本想说这是个悲情的名字,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下了。
他咳嗽了一声。
“挺好听的。本官想,今日虽然救了你们,但终究不能斩草除根,我们走后,那知府必然还要刁难你们。能先告诉本官,那知府和你们之间的事吗?”
华珠没说话,眼里窝着晶莹的泪珠。
华珠母亲走过来,搂着华珠,叹道:“说起来,这真是我们华家的冤孽啊......我们家有个香料作坊,日子一直挺安定。那日,孩子他爹还有孩子,赶着牛车,去城外给一户人家送货,回城的时候,不慎撞坏了知府王天仁的马车,王天仁见孩子有几分姿色,便起了色心,勒令孩子他爹赔钱,否则就拿女儿还债。孩子他爹千求万告,才求了三天的期限,回去借钱。可王天仁早就跟我们认识的人打了招呼,不许一个人借钱给我们......今日三天期限已到,他们便来抢女儿了......万幸碰到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