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程江凡主要为了了解田鼹所知的信息,后半程,主要是交代事情,关键有三个。
头一个就是张仪,田鼹如今的身份成了间谍。唯独潜伏在这位麒麟大相身边,不是件容易的事。江凡不得不好好叮嘱一番。
其次就是吩咐田鼹,尽量协助晋国大王子。这个对她来说不难,谁让张仪也是这么想的。
最后,就是让田鼹关注夏国朝堂动向。眼下,惟有楚夏存在较大规模战事,除了对秦国的影响,说不好也和自己这趟入南楚能扯上关联。
田鼹领命之后,江凡告诉她,将要在骊山全面展开新农业计划,可以派农家人参与进来。
对此,田鼹直接认为这是王爷的恩赐,当即叩谢不已。
而事实上,江凡看重的却是农家那些丰富的耕作经验。只要能彻底收服,这对他推行未来大计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而现在,江凡不介意从一些外围的东西开始,也顺便考验农家的归顺之心。
田鼹这女人确实七窍玲珑,十分敏锐的捕捉到江凡的心思。
其实她何尝不明白,信任这东西没这么容易建立。想想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她忽然心底一发狠,郑重的叩请:“王爷,农家有二十四节令使,可尽数调入骊山!”
江凡这才悚然动容,这女子是要孤注一掷,下死手了啊。
二十四节令使乃是农家最为中坚的力量,甚至可以说是农家之本,尽数调入骊山,等同于把命脉送入自己手中,田鼹是再也不可能泛起浪花来了。
至此,他忽然对这个传闻中的风骚艳妇改变了许多看法,欣赏之意油然而生。
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想好了?大秦为四国敌视,为太华、泰岳不容,本王同样前途未卜,你当真愿意绑在这架战车上?”
田鼹修长的眉毛一挑:“富贵险中求,更何况农家崛起这般大事。田鼹确实一度犹豫不定。但如今心思通透,且看那四国,蝇营狗苟,勾心斗角,都不过拿我农家当一件工具而已。
田鼹多年来如履薄冰,殚精竭虑,仍然未曾为农家谋得一丝好处,天下虽大,竟有无所适从之感。
如今得小真人指点,得见王爷这般人物,方才如拨云见日。试问当今天下何人如女帝般气吞山河,何人身怀王爷之才华气运?这不是赌博,这是战争,对农家而言,便是破釜沉舟的战争。
不瞒王爷,当初田鼹便极为崇尚女帝,怎奈那是四国伐秦,田鼹实不敢冒险行事。此后,女帝独击四国,鼎定天下第一强国霸业,田鼹却自知当年的谨小慎微让农家失去了绝好机会。
如今,适逢王爷横空出世,再次给我农家良机,田鼹岂有放弃之理?
与其在四国混乱中泯灭,不如追随明主,劈荆斩棘,闯开一条堂皇大道,这才是我农家兴盛之基!”
江凡十分惊讶,想不到此女竟然有这般抱负,这等见识,属实小瞧她了。
田鼹此刻神色庄重,却也透着无比的狠厉,起身走到江凡近前拜倒:“成大事者,岂能畏首畏尾!投名状都纳了,我田鼹还有什么不敢?若是能让王爷放心,甚至可以请刚才那位蛊毒圣手给属下种蛊!”
嘶——
江凡也不由心中一惊,身为一介女子能有如此魄力,下这么大决心,岂是凡俗能做到?
看来在她那不择手段、风骚撩人的外表之下,掩盖的是一颗无比决绝的心。
当即,江凡起身双手扶起田鼹:“田夫人请起,江凡得夫人如得一臂,农事兴,则百姓饱,百姓饱则天下兴。世人无知,让农家蒙尘,实在是舍本逐末。本王承诺,若夫人不失其志,不忘本心,本王必定履行承诺,助农家兴于四海八荒。”
田鼹美目明亮,强按心中激动:“多谢王爷!”
重新入座后,江凡才道:“但本王有一言,夫人需谨记。长远来看,农家复兴靠的不是阴谋诡计,更非夺利争权,而是真正作出功业,让百姓仓禀丰满,自可传颂于天下。”
田鼹有些凄然:“农家之本,田鼹岂能不知,但世事如此,夫复奈何……”
江凡道:“本王可理解夫人乃权宜之计,此后夫人做事不必瞻前顾后,自有本王保驾护航。但夫人之才,目下却可用于此乱世,只不过尽量莫要影响了农家走向便好。”
田鼹笑道:“农家包袱,王爷既然替我接下,这一代农家阴人便由我田鼹来做吧。王爷放心,属下会尽量将农家隔绝在黑暗之外。”
江凡异常赞赏的点点头:“田夫人如此说,本王也就放心了。而夫人也需明白,如今,你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田鼹心下感激,却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江凡淡淡道:“纵观农家衰落,其因有三。其一,典籍丧失,传承难续,人心涣散。其二,战乱影响,颠沛流离,农无所耕。其三,人祸不断,江湖庙堂倾轧。本王所言田夫人以为如何?”
田鼹目光闪动:“正如王爷所言,田鼹苦于无法破局。”
江凡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典籍之事自有本王解决,战乱之事自有陛下解决,人祸之事……我们就先拿下农家之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