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真邪了门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陈月歆性子急,揉了揉眼睛,骂道。
张霏霏心里也觉得有些瘆人,拉了拉汪文迪的衣角,问道,“文迪,我们还往前走吗?”
汪文迪始终皱着眉头,他感知了一下周围了气息,除了阴冷之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额外的妖邪一类的气息,而且也没有鬼气,这令他一时也无从下手判断,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他思索了一阵,“别怕,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自乱阵脚,再往前走走看,不要单独行动,互相都盯着点。”
“好。”另两人应声,三人便又迎着大雪迈开步子。
不过片刻,雪势丝毫未弱,地上积雪的深度已经没过了几人的脚踝。
汪文迪忽的道,“又来了。”
此次他率先注意到周围气息最细微的变化,止住了步子,他话音才落,又见一阵白雾并冷风,那清丽的背影第三次出现。
但这次却略有不同。
因为,那背影先动了。
背影飘飘然转过身来,一派高贵而温柔的姿态,她生的雪肤玉骨,比这雪花还要白净清冷,她眼中似有春天的山泉,是刚融开薄冰的那种,显得玉软花柔,又见雾鬓风鬟,更添动人。
张霏霏不禁叹道,“好、好美。”
她脸上的神态哀伤而落寞,看上去一点恶意也没有,她甚至实打实的踏出了柔柔的步子,毫无防备的朝三个陌生人走了过来。
“三位……”
她说话时好像春风拂面,让人不自觉的为她心头一动,很容易就被带进她的情绪中去,她哀声道,“你们可曾见过我的夫君?”
汪文迪挡在两人前头,冷声答道,“没见过。”
闻言,她眼中的悲伤更浓,仿佛泫然欲泣,继续道,“打扰了……”
“此处寒冷非常,这雪不知还要下到何时,我看几位穿的单薄,附近也无躲避风雪之处,还是快快离去吧。”
听着她主动关心的话语,张霏霏摁住了汪文迪就要出剑的手,开口道,“这里的确很危险,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张霏霏心里又何尝不清楚,此时此刻能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这里的,怎么可能是个普通女人?
但她觉得这女人……很可怜,起码表面上是人畜无害,也还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众人的动作。
女人叹了口气,道,“没有找到我的夫君,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夫君是怎么不见的?”张霏霏继续追问。
“前几天夜里,也是这样大的风雪,他踏雪出了家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女人答道。
听了半天,陈月歆也忍不住插话道,“这么大的雪,又是晚上,他为什么非要出门?”
“夫君他也是为了家里的生计……都怪我,应该拦住他的……”
说着,女人掩面哭了起来,哀声连连,叫人听了很是心疼。
张霏霏想伸手安慰她,但伸出的手被汪文迪拉了回去,又听他说道,“若无他事,就此别过了。”
女人不语,但哭的更厉害了。
汪文迪正要带着两人弃她而去,张霏霏却挣开了他的手。
她凑到自己耳畔,轻声道,“文迪,我们帮帮她吧,说不定能找到从这条路出去的线索。”
汪文迪挑眉,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你想清楚,这女人肯定不是什么……”
“我明白,”张霏霏兀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道,“可是就算是妖、鬼或其他的……也应该和人一样,有好有坏的吧。
这话倒说的让人无法反驳,汪文迪望向陈月歆,给她使了个眼色,道,“你去问问。”
陈月歆会意,上前一步,道,“我看你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找到你夫君,用不用我们帮你一起找?”
闻声,女人眼中满是感激,抽噎道,“几位要是能帮我找到我的夫君,我愿意倾囊相送,报答几位之恩。”
她刚说完,雪又下的更大了,就连远方的视线都挡了去,只能看见一片白色的幕帘。
“举手之劳,不必这么客气。”张霏霏应道。
女人擦去眼泪,看着满天飞扬的大雪,提议道,“顶着这般大雪怕是寸步难行,不如几位随我先去寒舍避一避,喝杯热茶,等雪稍小一些,再同我出来寻人。”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陈月歆反问道,“你家也在这?”
“正是,寒舍就在附近。”女人依旧顶着那十分近人的微笑,好似真的一点心眼也没有。
不过几人在这条路上走了大半天,确实也没见出路,说不定跟着这奇怪的女人真能找到不一样的路。
如是想了,汪文迪便应声道,“那就麻烦你带路吧。”
女人点了点头,走在了三人最前面,汪文迪细心的将手掌挡在张霏霏额上,以免来势汹汹的雪花一不留神撞进她的眼里。
几人虽一路无话,但说来神奇,自跟着这女人走了没多久之后,还真的看见了不一样的景致,之前沿着路,一路都是洞内的山壁,连只蚂蚁也没见着。
此时却视野陡然开阔了起来,跟着出现了不少小径,女人带着三人准确的找路,不一会儿更是拨云见日,面前的树木绿植多了起来,简直就像……就像直接走出了洞穴!
不远处有一座古朴的院子。
院子外围的围墙有好几米高,大门是典雅的棕色,两个吊角充满了古代的气息,厚重的雪铺在上面,很是好看。
“寒舍到了。”女人客气的迎三人先进了门。
门内便是极富有特色的庭院,中间一座假山,连廊、池塘,以白沙为溪流,穿梭各个小山中间,简直是一处微缩的自然公园。
陈月歆不禁侧目,“你和你夫君两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
张霏霏一语道破其中设计,道,“这是日式筑山庭风格,极富有观赏性。”
女人引几人进了客厅,围着暖炉坐下,正可以欣赏外头的雪景,赞叹道,“没想到这位姑娘对大和文化也有了解。”
她泡了热茶给三人,张霏霏注意到,这屋子里清一色都是古时候会用的东西,而且没有一样现代的家具电器。
茶香满溢,气氛一时非常放松。
院子里的惊鹿(即日式庭院中竹筒流水的设计,被称为惊鹿)时不时的发出敲击石头的声音,让人一不留神就容易在此处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张霏霏视线里逐渐只剩下了惊鹿之景。
“霏霏,霏霏……霏霏!!”
“啊?!”
哐!
她手里一直端着的茶杯砸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音。
回过神来的时候,冷了的茶水洒了一地,面前是陈月歆焦急的脸,还有她呼唤自己的声音。
砰砰,砰砰。
被吓到的张霏霏能在寂静之中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花了几分钟平复下来,这才反握住了陈月歆的手,“月、月歆……我没事。”
陈月歆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没事就好。”
“我这是怎么了?”
她看着茶水,又望向外头仍
陈月歆摁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反应过来后,这屋子里就只有我们俩了。”
是的,那个所谓没有坏心思的女人,也不见了。
“不行,我得去找文迪。”张霏霏拉住陈月歆的手,借力站起身来,笃定道。
陈月歆安慰道,“去是一定要去的,我也会跟你一起去,但这事儿来的太蹊跷了,咱们得先冷静下来,分析分析,不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张霏霏做了几次深呼吸,点头道,“你说得对。”
两人一同在这偌大的宅子中来回巡视了一遍,这宅子里另有许多处房间,但无一例外的都是打不开的,只有她们所在的会客厅是打开的。
而且大门紧闭,以蛮力也无法破开。
张霏霏回到暖炉前,里面的火已经熄灭了,她拧着眉头,可谓是心急如焚。
“到底哪里是关键?”
来龙去脉无非就是,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女人,跟着她进了此处,然后喝了杯茶,看了一会儿惊鹿,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沉思之际,耳边传来陈月歆的声音,“霏霏,你看那!”
抬眼看去,只见院子的围墙底部,沿着由下往上的痕迹,竟然缓慢的开始结冰了。
一晃眼,冰层已封住了一半的围墙,而且正在朝里面蔓延。
也就是说,如若此时她俩还未醒,就会被冰封起来。
陈月歆皱了皱眉,手中化出流火扇,以张霏霏为中心,画了一个直径约有五六米的大圆,自己也跟着跳了进去。
冰层侵蚀过来,但被她这焰墙牢牢挡在了范围之外。
而厅里所有的一切,都无一例外的结了冰。
圈内洒在地上的茶水还在流动,张霏霏眼中闪过一缕光,忙望向院中的那枚惊鹿。
惊鹿上面也盖了一层冰,可里头的水却没有被冻住!!
不过因为这装置整个被封了起来,那细小的水流不得不全数流往一处,再也无法形成敲打石子的动作。
水流的尽头……
她看不到水流的尽头,因为水流实在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