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迪心道这人看上去像是为了要报仇而魔怔了,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道,“‘冥界众生相’是什么?”
这名字听起来还有点耳熟,不等对方回答,耳畔就先传来了瞿星言的声音,“韦寒食最著名的画,就叫《冥界众生相》。”
“文迪!”张霏霏等人也随后赶来,想是在外头等了太久,不见汪文迪返回,担心意外,这才进来找他。
“哦——我想起来了,”汪文迪给张霏霏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又了然道,“但那不是被列为禁画了吗?”
“禁画?为什么?”陈月歆好奇问道。
“现在不是回答这个的时候,”瞿星言将她按下,转而问那老板,“你为什么会持有地狱众生相?从哪儿来的?”
“天意!!当然是天意!”
老板的脸色突然变了,冷冷道,“既能屡探姑洗山而平安返回,又能一夜便出刀山地狱,我知你们不是寻常之辈,本也无意与你们为难。”
“尤其这位小姐,知我画眉鸟之意,实属难得。”
他望了一眼张霏霏,脚下却缓缓后退,又道,“我的家人生前所受之苦足矣,死后未免仇家寻仇,我才找了这样一个地方,弯弯绕绕,甚至连碑文都不敢给他们刻!”
“你们如今擅自跟踪我至此,为了不让你们宣扬此处所在,只好请你们……永远的闭嘴了!!”
他才说完,便从衣服里快速的掏出了个不知名的东西,只有短暂的一瞬,一团黑气便似张开了一张大网,将五人全部笼住。
那股黑气中自带颇为强硬的压制力,加上速度极快,汪文迪也只能先护住了张霏霏和熊巍,五人眼前一黑,恍若坠入了无边的深渊。
但这下落过程非常奇妙,几人都能感觉到自己是在下坠的,但没有风,甚至身体十分平稳,还能跟旁边的人聊天。
趁此机会,暂且没有察觉到危险气息的陈月歆旧事重提,不罢休道,“你还没告诉我冥界众生相怎么就成禁画了?”
“那并不是单独的一幅画,画如其名,内容正是韦寒食关于阴司冥界的场景想象图,所以一共有几十幅,合称为冥界众生相,当时一经发出便举世震惊,此画更是奠定了后世关于‘地府’的基本想象。”
“当时的皇帝以黄金万两、珠宝玉器百箱、良田千亩以及赐给韦寒食‘御画之首’的名号,要收这幅画入国库,”瞿星言冷静且快速的说明道,“寻常收藏者即便想要这画,当然也不敢冒昧与天家相争,所以这画最终还是落到了皇室。”
汪文迪时时刻刻注意着身边的张霏霏,接过话茬道,“皇帝拿到画册后把它放在了后宫,然后怪事就发生了。”
“根据传说,后宫中每天都有人要消失,或是妃子、或是皇子公主、或是宫人,无论大小,但他们消失前都接触过这幅冥界众生相。”
“没多久,后宫里出现了第一具尸体,据传,那尸体死状可怖,尤其舌头被人拔了去,正对十八层地狱中的第一层,拔舌地狱,那宫人生前一张嘴也恰最爱搬弄是非,说谎害人。”
“这么吓人?”熊巍也凑近了些,问道。
“不止,而后出现的尸体,死状一一都能与十八层地狱中的刑罚对上,渐渐流言四起,冥界众生相就背上了不祥之画的名号,但它作为画作的精妙程度和成就都是其他画作无可比拟的。”
汪文迪感觉四周的黑色慢慢的淡了,又比喻道,“简直就像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长着锋利的倒刺,叫人只能远观,不可有别的想法。”
“那这画害了后宫这么多人,皇帝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吧?”陈月歆推测道,“韦寒食后来
“这正是韦寒食最为世人追寻的地方,没有人知道韦寒食最后的下场,他似乎在某一个历史节点上,猝不及防的消失了一般,只留下了‘画圣’的美名。”
瞿星言快语道,皱了皱眉,转了话题,凝视眼前的场景,“那老板这是把我们送到什么地方来了?”
抬头便是漆黑的夜幕,黑得看不到尽头,五人都在一条仅够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上,下坠的感觉也陡然消失,身边两侧是同样看不到尽头的河流,水是黑色的,叫人感觉藏匿着无尽的危险。
“那边有什么东西?”张霏霏拉长了视线,终于看见了不一样的颜色。
红色。
红的狰狞。
就在这条道路远处的两边,是无边孤寂苍凉的红色。
“……是彼岸花。”几人前后走近,得出了结论。
只见身旁开着妖冶的曼珠沙华,一簇一簇,是这地方唯一的颜色。
“这里是……”汪文迪拉紧了张霏霏的手,“黄泉路!”
“卧槽!”陈月歆不禁骂了一句。
熊巍也紧张起来,“不会吧?咱们可什么也没干,怎么这、这就来走黄泉路了?”
“奈落之处的老板在用冥界众生相给他的家人报仇,店里的十八层地狱,就是他从这画里具现化出来的,”汪文迪沉稳分析,“看样子他可能把我们装进画里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画和这份力量他是从哪儿来的。”
“要真是这样,只能往前走了,冥界众生相中唯一的生门,就在六道轮回中的人道之后,从人道出去,我们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瞿星言捏着下巴,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又问前面的汪文迪,“他的那股力量,你有没有感觉有点熟悉?”
经他一提,汪文迪立即反应过来,“对了,与我在张青阳墓中的压制力一致,都是圣人的力量。”
“韦寒食的?”瞿星言自顾自道,又不解其意,“但画圣为什么要帮他一介凡人去了私仇?”
“那只能先出去,再问个清楚了。”汪文迪决断道。
几人保持着竖列前进的队形,汪文迪领头,瞿星言断后。
不知走了多久,便能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处黑压压的建筑,城墙高耸,向两边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