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回答起薛凯风的问题来,“那阴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隐去了踪迹,我们再继续查也是大费周章而查不出什么来。不如等夜晚再次行动,以阴时为号,一举把它揪住,岂不更好?”
听了原因,薛凯风完全安静了下来,一拍大腿道,“好!晚上我跟你去!”
柳牧之给他泼了盆冷水,道,“你被邪力所伤,还是先休息好再说。”
“我这根本一点都不痛!”薛凯风拍拍胸脯,可气势却在柳牧之的目光注视下一点点被磨了个干净,立马改口道,“痛,痛死了,牧之,好痛!”
“唉,你啊!”柳牧之摇了摇头,复又望向汪文迪,道,“晚上就让我给凯风疗伤吧,缉拿之事还请诸位道友费心。”
“没问题,”汪文迪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安排道,“那晚上就阿夏和我同去?”
突然被点名的朱夏明显的愣了一愣,低了低头问道,“阿哥也一起去吗?”
汪文迪以为看透了她想和情郎腻歪在一起的小心思,为免自己到时候成了电灯泡,他连忙赶在熊巍开口答应前改了主意。
“咳咳!晚上还是霏霏和我一起去!就这么定了!”他道。
张霏霏掩嘴而笑,应道,“好。”
她看着那两人又拉到一起去了的手,也未发觉不妥,转而问道,“困住鹿蜀的阵法和那人身上的气味,这两点还有什么别的突破口吗?”
汪文迪道,“说说你的看法。”
她将视线投向了白鸟使,对方会意,讲述起来。
他道,“我和张姑娘循着被害人的身份线索,找到了一处工厂。”
“巧妙的是,那不是做其他东西的工厂,就是一家酿酒厂。死亡的几位,都是在酒厂里打工的工人。”
“我们妥善处理了他们的后事,”他眉目间显出一丝疑惑,道,“只有他们的老板,对他们的事情不闻不问,很是冷淡。”
薛凯风插话道,“你们怀疑那老板有问题?”
“我们其实也没见到老板,是在电话里联系的,”张霏霏不置可否,道,“但我们离开酒厂的时候,从老板办公室的窗户里看见了他正倚着窗户打电话。也就是说,他明明就在厂里,可对员工的生死……过于淡薄了。”
“这样说来,的确有些可疑。而且酒厂老板,身上有酒味,便能说得过去。”柳牧之点头道。
“把他列为疑点之一,再查。”汪文迪拿了主意,接着道,“那阵法也有可疑的地方。”
“即使鹿蜀战斗力不强,却不至于被低阶的锁灵阵困住,而高阶的锁灵阵基形统共就那么几个,我给它一一列出,但都不是锁住它的锁灵阵。这就说明,锁住它的,是很特殊的道法。”他解释道。
“原来如此,”薛凯风反应过来,道,“要么是某派某家独创的、秘不外传的,要么不是道法?”
“那些白蛇又是什么意思?”张霏霏问道。
汪文迪皱眉道,“白蛇本是灵物。可九大极阴地中,又有一蛇多非人地,就是以蛇布下基础阵式的集阴地。”
哎,好费脑子,要是小瞿同学在就好了。
柳牧之接过话茬,推测道,“以吉化凶,成极阴之地。这大概是凌驾于锁灵阵上的另一种术式,若时辰一到,没有人去解救鹿蜀,这些蛇就会转而攻击鹿蜀,置其于死地。”
熊巍道,“跟一只鹿蜀这么大仇?那他到底是想让人去救鹿蜀,还是想鹿蜀死?”
“问得好,阿巍!”汪文迪脑中灵光一闪,道,“在这两个自相矛盾的想法中的唯一共通点就是……他知道一定会有人去救鹿蜀!他如果想杀鹿蜀,抓住它的时候,直接把它杀了就行了,何必设计后面的事?”
“他不仅知道有人会去救鹿蜀,他还要保证,去救鹿蜀的一定是他意想中的人!”他笃定道。
张霏霏也明白过来,沉声道,“那这么说,他的目标根本不是鹿蜀。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我们!”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结仇已久的人——
藤原中吕!
她道,“如果是她的话,鹿蜀不认识锁灵阵这点也能解释了。”
汪文迪加快了语速,转而问道,“阿夏,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观音庙中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朱夏省略了自己求签一事,将前后概括,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庙祝所言是真,问题应该就在唐辞林自己身上,那池子里的水是净水,不是水害了他,是水救了他。”..
他思索道,“你的意思是,那水让本潜藏于他身上的邪祟无处遁形,这才在还未完全成型之际,被迫出来作妖?”
“是。具体为何会有邪,我想只能去问他自己了。”她抿嘴道。
“不必,”柳牧之跟着道,“去找姚夫人时,我们也有一些发现。”
“没错,她和唐先生的说法根本不同,”熊巍点头道,“她说她根本就没有失踪,失踪的是唐先生!”
“这是怎么回事?”
“据姚夫人的说法,唐先生是在求签一周后失踪的,而且也没有失踪两个月,只失踪了三天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跟他说话也不搭理,就像没她这个人似的。”
朱夏兀自算了算,道,“若按她的说法,怀孕的时间也能对上,这孩子也就是唐先生自己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熊巍赞同道。
“将近两月后,姚夫人有了怀孕早期的反应,头晕、恶心、呕吐,加上月事推迟很久,才找了个时间去医院做了检查,查出了怀孕的事情。”柳牧之简短道。
熊巍脸上蓦地划过一丝愠色,道,“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姚夫人告诉我们,唐先生一直想掐死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孩子不是他的这个原因。”
他翻了个白眼,接着道,“而是因为,她怀的又是个女儿!”
汪文迪很快抓住了重点,挑眉道,“又?”
柳牧之解释道,“是这样的,他们在几年前,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唐先生给做产检的大夫行贿,得知了姚夫人肚子里是个女胎。”
“孩子都成型了,他还是坚持要打了!”熊巍气愤道,“后来就一直没再怀上,姚夫人对孩子很是愧疚,心里也有个结,所以一直尽量做好事弥补。唐先生则仍是一心想要个儿子。”
“这次去求子烧香后,姚夫人顺利的怀上了,她将这看做是上天的恩赐,一直倍加仔细、小心之至。”柳牧之叙述道,“后来近四个月时,唐先生带她去做产检,故技重施,结果又事与愿违,还是个女胎。”
唐辞林再一次萌生了打掉孩子的想法,可因为有前一胎的事,姚静嘉死活不同意,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没想到,唐辞林的执念让自己魔怔了。
他开始假意对姚静嘉好,为的就是让她放松警惕,又因她始终不肯妥协配合,自我催眠说孩子不是自己的,几近疯狂的寻找一切能佐证着个说法的证据。
朱夏若有所思道,“难怪老人家说无缘莫强求,强求易折损自己。果然问题时出在他身上了。”
“阿巍、阿夏,你们负责姚静嘉的安全。”汪文迪安置道,“今夜我和霏霏去捕那阴气,一有结果应该就能解开阴气与酒厂老板之间的关联了……”
白鸟使立刻接过了话茬,冷声道,“我去盯着他。不管有什么结论,请你们务必把消息告诉我,本使定要亲自了结此事,洗刷污名,否则要受审亦难甘心!”
“明白。”汪文迪答应下来。
当夜。
灯光明彻的房内,黑气渐渐弥漫与空中,朦胧了那醒目的光芒。
薛凯风背部的脊柱中央位置被拉开了一条细小的口子,几条金线连接其中,另一端则在身后的柳牧之手中操作着,不断的把他体内的污秽邪气排出。
邪气不算多,却的确是不能任由其发展的势头。
柳牧之动作很快,抽取毕,又把自己一道灵力注入其中,帮助他调和力量、加快恢复,跟着便把伤口缝合,一切皆完美如初。
薛凯风假意‘嘶’了一声,调侃道,“牧之,我现在可是伤员,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柳牧之拍了他一肩膀,温声道,“那我就该放任这邪气在你体内不管,保证你一下都不用疼。”
说着,他又从袖中挥出清气,收纳融化了空气里的黑色。
“这么凶干嘛?我听那些后生们说你,是温润如玉、如春风袭人……”薛凯风高谈阔论,穿上衣服时见他毫无反应,一脸深思之色,便立马收了玩笑的语气,坐到他身边,转而问道,“想什么呢?”
他沉心静气,道,“没什么。”
“哎呀,你别瞒我嘛!”薛凯风用手肘撞了撞他,迫切道。
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先是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双眼。
此刻没有旁人,虽然那双眼睛仍如墨玉一般,但睁开之时仍能递出几分忧郁来。
“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阿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