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凯风也不避讳,开朗道,“不错,很爱。对我来说,人生三美事,美人、美景和美酒而已!”
“美人?”汪文迪大方道,“蜀山清修,如此这般不会有违规矩?”
他摆了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前两者皆视觉之美,观遍天下美人、赏尽世间美景,后者乃我精神上的寄托,尝万种酒,不论贵贱好坏,从酒中才能窥见我的剑道!”
“道长真乃洒脱之士!他日有空,请来三清宫共饮佳酿。”汪文迪赞道。
“没问题,有酒喝我当然要去!”他又饮一口,方快步走到跟前一块空地中,将口中酒水喷薄洒出,自信道,“酒与我一体,我斩妖除魔、行走人世,能不带他物,但不能不带酒!”.
说完,他收了酒葫芦,并拢双指,快速念出一串咒语。
刹那之时,金光附着于酒雾之上,向四周散去。
汪文迪兀自点头,道,“原来道长也察觉了此处的阴邪之气!”
两人紧紧注意着四周最细微的动静,在片刻之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危险的讯号。
那声音先是很小的摩擦,随后变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频繁。
“出来了!”薛凯风道。
一道白光霎时射了出来,汪文迪须臾上前,剑已在手中,不过金光一闪,白光就被他斩落在地。
两人定睛一看,那时一条通体纯白的蛇,当然,此时已经是死蛇了。
还没等两人交流,瞬时又从那草后蹿出来接二连三的白蛇,数量之多,密密麻麻的把他们的四面八方都围了起来。
薛凯风根本没把这些杂碎放在眼里,手上再次出现那酒葫芦,去除塞子后便倏忽招来一阵吸力巨大的狂风,把那些还没有时间发动攻击的白蛇全部吸进了葫芦里。
“看来你这葫芦不但能装酒,”汪文迪打趣道,“还能装不少别的东西!”
这也正说明,它不是一件简单的容器,而是一件灵宝。
“那是!”薛凯风也依旧神色轻松,道,“泡点蛇酒也是极好的!”
话音未落,地上死蛇的尸体却突然动了起来,陡然便射出一道白光,径直缠上了他手里的酒葫芦。
与此同时,草后传来一声奇异的鸣叫,倏尔三道黑光射来,两道对准了汪文迪,一道想要攻击与白光纠缠不下的薛凯风。
汪文迪骤然出剑,并射出另一把宝剑,下一秒就轻松的消去了两道黑光。
另一把宝剑也是击中黑光后又携带着黑光冲白光而去,二者相撞,死蛇在其中被彻底粉碎,酒葫芦也因这巨大的冲击力被甩上了高空。
薛凯风冲他点头,纵身跃起,接住了自己的东西。
“哥们,你这葫芦好像没收干净啊!”汪文迪看着落在自己身边的人道。
“这回肯定收干净!”薛凯风毫不在意。
说完,他扫出一道金光,将四周的草丛瞬间切割了个干净。
汪文迪挑眉道,“这家伙……怎么会在这?”
后头的雾气也被这道金光完全搅乱,露出来的东西是一只奇异的灵兽。
它长得像一匹马,白色的脑袋,身上的花纹如老虎一般,毛发出奇的顺滑,拖着一条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
薛凯风道,“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汪文迪大跌眼镜,道,“你身为蜀山掌门师弟,对世间灵兽精怪,难道一概不识?!”
见他嬉皮笑脸,不像在装,汪文迪也只得自己开口解释。
“它是鹿蜀!”
据载:又东三百七十里,曰杻阳之山,其阳多赤金,其阴多白金。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鹿蜀的周身有一层薄薄萦绕的黑气,遮盖了它原本该有的灵光。
电光火石之间,它果然刹那攻了过来。
汪文迪轻松招架,对付鹿蜀这样的灵兽,他完全能够在两招之间轻松拿下,何况现在还有薛凯风的帮忙,这玩意儿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谁知那鹿蜀撞上来,身上的黑气猛然暴涨,与剑锋上的金光纠缠在一起,竟是一时间成了互不相让的局面。
“这股邪气……”即使薛凯风平常看上去多有不正经的时候,可到底也是蜀山精英,一霎时就闻见了不妙的气息,笃定道,“和唐辞林身上那道是同源的!”
他正欲帮忙,却见鹿蜀两眼中皆放光,似乎全然失去了神智,周身的所有力量都被汇聚起来。
汪文迪皱起眉头,道,“别过来!”
若两招夹击,鹿蜀必死无疑。
但它本非凶兽,在这儿杀了它,不仅本来就不是他们的本意,更会失去这条能够顺藤摸瓜的线索。
薛凯风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收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鹿蜀竟然不与汪文迪死磕到底,反而须臾就撤了力,转了个向,宁愿背后挨这一下也要迎着薛凯风后退的步伐而上,重重的抵住了他的腹部,将他顶得连连后退。
直撞到后方一棵大树上,树干被这股冲击力炸得七零八落,只剩半个树桩。
他咬牙忍痛,重新出招,握住鹿蜀前肢,稳住了身形。
薛凯风得意的笑了一声,道,“哼,搞偷袭是不是!就你这小身板,再给你撞十下我都不带痛的!”
闻言,汪文迪便知他没事,当即收回了宝剑,变换手诀,捏出锁灵阵,口中念道,“乾坤无极,道法天下,一阴一阳,成我仙命……灵宝天尊,安慰身形……五脏玄冥,是为净身……以吾之神力,净身驱邪,破!”
金光立成牢笼之势,控制住了鹿蜀的行动。
薛凯风也是马上配合这道咒语,使得它身上的阴邪之气被顺利的吸纳出来。
它眼中的光恢复如常,周身的黑气被尽数驱散。
调息了一阵,它的灵光仙气重新充盈起来,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人,开口客气道,“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方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这不要紧,”汪文迪摆了摆手,开门见山道,“要紧的是,你为何会如此?又是何人让你如此的?若记得来龙去脉,请细细说来。”
“我的确被人所控,有人使阵法困我于此,”它叙述道,“那人……”
说着,它突然停了话语,使劲吸了两口气,像是闻见了什么味道一样。
“怎么了?”汪文迪不解问道。
“你二人身上带了酒?”它反问道。
薛凯风点了点头,把自己的酒葫芦取了出来,给它又闻了闻。
鹿蜀连连点头,甚至扬起了前蹄,板着个脸道,“算计我的那人,身上就有这个味道!”
“真的假的啊,你有没有搞错,”薛凯风质疑道,“这酒是我在山门内自己个儿酿的,身上会有这种味道的人,我敢说普天之下不超过十个!你再仔细闻闻,别闻岔了!”
它依言反复辨认,最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迟疑,道,“的确是这个味道,但……也没有这么浓,只有淡淡的一层,还有一些其他的味道,不过总体来说,我能肯定,那一定是酒香味!”
汪文迪追问道,“还有没有别的?”
“那人并未展露真容,是以供奉我的名义将我骗来的。”它又想了想,答道,“他说此地有人求子孙福缘而不得,要在这里建造我的神像,我掐指一算,他所言不假,故而前来。结果一来,就被他用阵法锁住了。”
“什么样的阵法?”薛凯风问道。
“似乎是……我不记得了。”它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个答案来。
汪文迪知道,鹿蜀这种灵兽确有福佑子孙、保家运香火的神力,而它平常的脾性也就和老人家差不多,慈祥和气,记性也和老人家一样,能记得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他轻叹了口气,把自己已知的几个锁灵阵阵型一一画给了它看。
结果并不理想,鹿蜀表示,他画的那几个一个都不是困住自己的,甚至连接近的阵型都没有。
“行了,你去吧。”汪文迪道,“如果想起了什么,随时可以来告诉我。”
它应道,“好。”
说罢便乘云踏风而去,消失在天际,周围也恢复了平静如初的样子。
薛凯风盯着它远去的方向,眼底有一丝严肃,低着嗓子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
“感觉到了。”汪文迪点头。
他收了武器,接着明说道,“有一缕阴气借鹿蜀离去的时候隐去了气息。”
“接下来何如?”薛凯风继续道,“还查不查?”
他摇了摇头,没有答话,却率先离开了此地。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是傍晚,没等多久,众人便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为什么不查了?你倒是告诉我一下啊!”薛凯风追在汪文迪后边问个不停。
一进门就能听见他着急的声音,他虽然不是个冲动的性子,但也是个急脾气,没搞懂的事情,是一定要刨根究底的。
见柳牧之和熊巍回来,汪文迪这才示意他淡定,待大家都坐定之后,他便悠悠开口,把来去说了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