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马文海的嗓音猛得提高了八度。
红儿竟把那个只会做打油诗的李天顺,说成比自己还强的大才子,这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马文海面目狰狞的吼道:“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这张扭曲的脸,红儿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与文采飞扬又趣味横生的李公子相比,马文海的人设瞬间在她心里崩塌。
“马公子,你对一个丫鬟吼什么,简直就是斯文扫地!”楼下的张志伟对着马文海叫道。
他已经想好了,这货要是敢硬闯,坏了天顺兄的好事,他就上去削他!
与此同时,喧哗声也引来了门外两名身穿差服的壮汉。
他们是礼部设在教坊司里的官差,此刻正用警觉的目光看向楼上的红儿,只要她喊一嗓子,他们就会立即冲上去把马文海揪下来。
几个菜喝成这样,敢到教坊司撒野,状元郎也不行!
“哗啦……”障子门突然被拉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传出了赵圆圆那金声玉润的嗓音:
“红儿,把这首词当着马公子的面读一读,让大家评评理,我是不是应该陪着李公子?”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只拿着宣纸的玉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红儿闪身取过,马上又闪了回来,将马文海往门外一推,随手把房门关好,拿起词就读了起来:
“昨夜雨疏风骤,赠京师赵圆圆姑娘。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随着红儿带着淡淡忧伤的声音落下,整座小楼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客人们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从吃惊到震撼,又到难以置信的一系列变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众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了在那个雨夜,海棠花在风雨中摇曳的情景……
“千古绝唱,千古绝唱啊!”
一个苍老又兴奋的嗓音,如老鸦鸣啼把众人从遐想中惊醒。
闻声看去,却是胡伦身边的那位灰发老仆。
他仰望着屋顶,浑身栗抖着叫道:“老夫自小熟读四书五经,自以为才高八斗,今日闻得此词才知道,老夫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老秀才身边,一位书生模样的客人也忍不住感慨道“太妙了,太美了,怎么有人能把哀伤写得这么美?”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位客人也是连连感慨:“知否,知否?却道是绿肥红瘦……这真乃千古名句也!”
聪明的张志伟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原来刚才打茶围时天顺兄作的那首打油诗,只是为了成全自己和圆圆姑娘的好事。
这首为翰林院和自己找回场子的词,才是天顺兄的真正实力。
天顺兄……好兄弟……知己也……他的眼眶湿润了……
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阵重物滚落的声音,就见一道人影正从楼梯上跌落下来,摔得是鼻青脸肿,四脚朝天。
众人定睛看去,就见这位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状元郎马文海。
“公子,公子!”马文海的书童扑了过去,抱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阵摇晃。
“啊啊啊……”马文海叨了几口气儿,缓缓睁开眼,看向二楼的红儿哑着嗓问:
“这首词,这首词,真的是李天顺写的吗?”
红儿刚要说话,身后的房门里就传来一阵富有磁性的嗓音:“不是我写的,难道是你写的?”
随着房门被打开,现出了李天顺身穿白色儒袍,潇洒飘逸的身影。
“马公子,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希望你以后不要小瞧我们翰林院。”
李天顺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拿着一只镶着红宝石的金钗,从马文海身边走过。
“等等,这金钗、这金钗不是圆圆姑娘头上的那支吗,怎么到了你的手里?”马文海一眼就认出了这支金钗的来历。
“圆圆姑娘给我的不行吗?”李天顺的口气像个痞子。
“噗……”马文海只觉胸口一堵,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李天顺一愣,被气到吐血这种事他只在电影里见过,没成想今天见到真的了。
“天顺兄!”张志伟几步就迎了上去,一把就抓住了李天顺的手,也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这金钗真是圆圆姑娘给你的?”
他知道,这支金钗是圆圆姑娘喜欢之物,每次打茶围时都能看到她戴在头上。
如果真给了李天顺,就说明圆圆姑娘已经倾心于他。
“这还有假,不信可以问圆圆姑娘嘛?”李天顺用转笔的手法,把金钗玩儿得滴溜溜乱转。
张志伟佩服的差点儿没给李天顺跪下。
与此同时,看着这支少说也值上千两银子的金钗,在场的所有客人都差点疯了。
要知道,他们来教坊司都是花钱的,可这个李天顺却是来赚钱的……
奇闻,奇闻,简直是天下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