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我们与负伤回来的肖荣瓒正在讨论遇敌之事,门外侍卫报,有人趁着夜色将一包东西扔到了行馆门口。
镇国公急命呈上。
一时,侍卫拎着一个硕大的盒子从外面跑了进来。
自有孕,我耳聪目明,此时远远地便嗅到了一股异样之气。这气味说不上多熟悉,但是闻过谁也忘不了……是血!
我的心霎时蹦到了嗓子眼儿。
多年行军,镇国公对这个味道当然了然于胸。
“娘娘不要跟出来。”镇国公没有看我,只是吩咐道。
我想跟着到院子里去看,但是我怕自己不能接受盒中承载之物,或者说我能不能接受尚在其次,反正我已经习惯“睡过去”了,大不了就再睡一觉。
可我现在真的怕,摸着我的肚子,只觉品盠已经因为我的紧张缩成了一团。
月光不清,火把通明。
镇国公站定,有意挡住了我的视线。
但是我还是能够看到盒子打开的时候,父子两个因为惊诧,向后稍稍退却的两步。
我站了起来,却见镇国公背对着我,抬了抬手。
半晌,满园血腥被收拾尽去……父子两个回身向厅中走,却谁也没有言语。
我看到镇国公面色冰冷,一如此间寒夜。而瓒哥哥的眼睛已经红了,心痛愤怒,直将头发都立了起来:“爹!让儿子去!管他是人是魔!儿子要让他们都成刀下之鬼!”
镇国公没有说话。
“伯伯。”未知底里,我的眼睛已经模糊了,拉着镇国公的手都在抖,“谁……是谁?”
抬起头瞧着我,镇国公一把美髯弹了半日,方才低声:“是孔武。”
半口腥甜,一捧热汗,迅速集会在我的身体里,出声已是痛彻心扉:“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这样心狠手辣!”
今日一早出门,还见轮值在守的孔武和我打招呼,憨头憨脑笑呵呵地同我唠叨:“娘娘,他们这儿的鲜肉囊特别好吃,娘娘回来给我们带几个吧!”
而这样的话他似乎总是和我说,我每次出门晃悠,只要他遇见我都会这样说,好像开鲜肉囊铺子的店有他的钱股在里面,非要我照顾了生意,他又能吃到好吃的馕饼一样算计的得意。
可是,我今日从听雨巷回来得太匆忙了,并来不及给他带……
小舟搂着我的肩膀,不住顺捋我的脊背:“娘娘,娘娘你哭出来吧。”
“爹,事不宜迟,孩儿立即领兵剿匪,这伙贼人心狠手辣,再等下去,叔……”肖荣瓒急切抱拳道。
“荣瓒!”镇国公喝止了儿子话头。
“你说什么?瓒哥哥,你刚才说‘叔……’叔什么?”我立时站了起来,眼中恐惧顿现。
“爹!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瞒的?安西都护府和潼门关的守兵已集结在外,您一声令下,儿子明日便可踏平这蒙犽山!拿住这伙亡命之徒!救出叔彦!”肖荣瓒真的急了,眼中血红可比燃灯。
“他们,他们也抓住了三哥?”我头上的冷汗如瀑下。
“不是这样说。”镇国公叹了口气,向着肖荣瓒道,“他们既敢公然对抗大周朝廷,自然是已经不计生死了,为父怕的是……是咱们贸然出兵,他们狗急跳墙!”
“您怕什么,再怕下去,叔彦的命都没了!”肖荣瓒跺脚道。
镇国公将袖子里拢着的一封信笺拿了出来,递到我面前:“丫头,你看看这个,不要太着急,还有三日为期。”
我尽了所有的努力去打开那封信件,使它不至于被我抖动的手扯坏。
而这封像是被野狼抓过的信笺传达的信息,还是让我顿时陷入了心慌意乱之中。
信很短,但是很明确
——限大周皇庭三日下令诛杀南晨寺,否则,江同孔武!
责令朝廷,这是赤裸裸的叛逆无虞,但就是这样一封“叛信”,竟是有明明白白的一个落款——寒!
果然!他们的目标果然是南晨寺!
果然!他们果然是寒谷轮!
我看向镇国公,伯伯点了点头……
坐在椅子上,汗透毛衫,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想如今境况。
这伙贼人抓了书昕,诱捕南晨寺。而后又抓住了前去搜寻的孔武一队人马,还很有可能也抓住了三哥。
但是现在他们提出要求,却是让大周朝廷处决南晨寺,交换三哥无恙……
这说明什么?
“他们没有抓住寺哥哥!”我脱口而出,看向镇国公,“那个断崖边上,他们本来已经设好了埋伏,就像埋伏瓒哥哥一样,但是他们没有成功!”
“对,咱们追去的三队人马,两队落在了他们的陷阱里,只有瓒儿回来了。”镇国公沉声道,“但是南将军并没有落入圈套,不止没有,这群贼人还失去了他的踪迹。所以才要以叔彦的性命为威胁,想要借刀杀人,除去他们真正的目标——南晨寺。现在想来,南将军很有可能是故意没有标记折返,便是要提醒追踪之人,不要原路回去。”
“可是孔副官寻主心切,崖下搜寻无果,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