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太后派去找寻驸马南晨寺的人回报:驸马府,南老将军府,兵营,皆没有找到南晨寺的踪迹,并驸马府的人称一早南晨寺便收拾东西出门了,至今未见回来。
众人傻在当场。
若是平日,一个男人家消失个一天半天的,当什么事?不正经的寻欢作乐去了,正经些的出城游猎去了,再是个规矩的人比如南晨寺,可能歇在军营某处,或者带兵出城去哪个山洼子里操练特殊地形作战了,一时没有找到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可是现在,人们在经历了这样一场风波之后,忽然变得敏感起来,对于南晨寺的消失,不约而同向着并不友好的方向想了过去。
其中,以我最为“思绪万千”。
因为按照回报人所讲,如果南晨寺一早出门就没有再回过家,那么我也算是他“消失”之前见过他的人之一了,而且……
我在回想所有和南晨寺见面的细节,尤其是同他告辞的时候,他久久抱拳相送,几乎是目送着我的车轿走过了长长的宁安街,直到再也看不到彼此。
告别?难道真的是在……告别吗?
心中忽然炸起一层薄薄的烟雾,南晨寺俊朗如清风的眸子笼罩在秋来晨起的早间,也笼罩在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去。
他去了哪里?身为驸马的他能去哪里?回西疆了吗?这不可能,他回来便是等待四年一换的调防轮值,怎么可能没有接到命令就擅自离开。
还有……他是一个人去的吗?
忽然之间,一个名字出现在我的心里,没有刻意去想,她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肖书昕……肖书昕!
如果南晨寺真的离开了,肖书昕一定知道原委,或者……
我被自己不自觉冒出的想法吓到了——肖书昕不止是知道,也许,他们就在一起!他们,他们一起逃走了?
我的思绪又乱又清楚,眼前的众人又吵又安静。
因为肖荣璋来了。
他怎么来了?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在馥春宫和他的妻儿共渡秋夜良宵吗?不是打算再给大周添几位皇嗣吗?
“皇兄,驸马他不见了,母后派人去找他没有找到。”荣瑜见荣璋背着手,一脸漠然地走进丽玲轩,脸上的依赖更胜,双手拉住荣璋衣袖,大声说道。
荣璋一改往日对着妹妹的温柔态度,没有回顾也没有答言,只是径直向着上座而去,见过太后便坐了下来。
“这么晚了,皇上没歇着?”见到儿子,太后倒是踏实了不少,没有紧着就说南晨寺的事情,只问皇上怎么还没休息。
“这几日夜间为小翁主守法事忌讳,都睡得晚。”荣璋笑了笑,“这么晚了母后还在这里,真是劳神了。”
太后叹了口气:“你这妹子远嫁了四年,一直也是不省心的,皇上自来都是知道的,如今回来了,哀家这当娘的总是愿意多听她说的。皇上不要吃心才好。”
荣璋笑了笑:“母后哪里的话?自然是要多疼妹妹。只是姻缘上的事情……有天定,也需有人心才好。”
太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荣璋和太后说过话,向下坐的几个人打量了一下:“国公夫人也在,这么晚了辛苦了。”
柳姨迎接荣璋起身后,刚刚坐下,现在听说忙站了起来:“皇上,老婆子进宫来瞧瞧贤妃娘娘,正好赶上太后往公主这里来,就凑热闹说话来了,此时夜深,我也该回去了。”
“朕着人送国公夫人。”荣璋一笑,向钱德阅挥了挥手。
这边钱德阅忙让外面预备好的轿子近前。就有我和魏贵嫔起身,送柳姨出了门。
“回去吧,放心,皇上心里清明着呢。”柳姨拉着我的手笑道,“就是自己当心着,不要什么事都往身上揽,这小身子板,只需自顾着保养好了,给皇上早添个一男半女才是真的。”
我一笑,点头应是。
“这孩子也好。”柳姨抚了抚魏若淳的肩膀,“哪天跟着微微到我家里去玩儿。”
“多谢国公夫人。”魏若淳对于柳姨没有客套地唤她一声魏贵嫔,眼中都是感激,忙应道。
“回去吧。”柳姨上了轿子,顺着御花园内曲折的花径而去。
“你为什么这样做?”看着柳姨的轿子远去,我问魏若淳道。
“贤妃娘娘不要多心,我并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的母国。”面色清冷,魏若淳回身向我道,“烦请贤妃娘娘向太后和皇上替我说一句,臣妾有些不适,先行回宫休息了。”
没有等我回答,魏贵嫔已经带着侍女海螺向着御花园的北门去了,经过漫长的风拂花摇,走过萧索落英的秋来园圃,她会从那里出去,一直走到偌大后宫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是大周后宫贵嫔,齐国颂王之女魏若淳的住处,浮光殿。浮于浩瀚的黑暗之中,些许光亮一闪而逝。
“皇兄,你说什么?!你说南晨寺将兵符留在了书案上?”将将走回丽玲轩正殿,我听到肖荣瑜近乎绝望的声音,“他……他为什么要将兵符留下?为什么?他,他走了吗?”
“胡闹!兵符乃我大周兵权象征,是至高无上的将令!他怎么能轻易置于书案之上?”太后想来也是震怒,口中全是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