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琼斯稳稳地站立于海水之上，任由黑袍被浸湿。
“从东海开始，我就大略地开始了解这个世界。世界政府统治了世界的大部分，除了最初的二十个创立国外，所有的国家都被分为加盟国与非加盟国。”
“他们之间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可即便如此，加盟国的境地也算不上很好。”
“加盟国要定期支付高昂的‘天上金’，才获得世界政府与海军本部的庇护，而这些‘天上金’，通通用来供养所谓的‘天龙人’。”
戴维·琼斯伸出一根手指，代表“加盟国”，又伸出第二根，代表“非加盟国”。
“至于交不起或不愿交付‘天上金’的非加盟国，整个国家都会被视为非法的存在。”
“世界政府会故意引来海贼、山贼，搅动风云、引起混乱、杀戮、贫穷，再把这里流离失所的人送去当奴隶。”
“这种事，与大部分海贼在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所谓的‘天上金’，不就是保护费、税费，换成好听一点的词汇吗？”
戴维·琼斯哈哈一笑，收起了两根手指。
库赞没想到会被戴维·琼斯会问起这些问题，讷讷一阵，无言以对。
他想起那位被誉为“天才杀手”、“CP9中八百年来最强者”的罗布·路奇，就是以解决加盟国的海盗入侵事件而开始大放异彩的。
可是罗布·路奇的做法却是滥杀无辜，不分青红皂白，把海贼与人质一起杀害，尸首堆积如山。
结果，“CP9”八百多年来就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
他又想起凯多。
凯多的故乡也是加盟国，为了支付“天上金”，这个国家把当时的最强战士凯多卖给了海军，最终逼迫凯多弃军从贼。
如果换一种温和的方式，说不定凯多现在已经是海军大将之一了。
加盟国尚且不被当成正常国家看待，更别说非加盟国的待遇了。
这些是事实，库赞也知情，所以他无法反驳。
戴维·琼斯的触手盘缠在长柄烟斗之上，摩挲起来。
“‘天龙人’肆意地抓捕各大种族，关押在‘圣地玛丽乔亚’，给他们烙上永远的奴隶印记‘天翔龙之蹄’，给他们戴上爆炸项圈。”
“每隔几年，他们就会到某座非加盟国岛屿上，进行一场‘狩猎游戏’，以屠杀原住民为乐，然后再强占这座岛屿。”
“这种事，不仅是我，就算是大部分的海贼都干不出来吧？论残暴程度，我可是拍马都追不上‘天龙人’。”
库赞嘴唇嗫嚅了一下，又一次话语全都噎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圣地玛丽乔亚”里发生的事，全世界都知道，因此即便在歧视相当严重的时期，费舍尔·泰格依旧被不少人视为“英雄”。
因为他做了很多人只敢想、不敢做的事情——不分种族地解救奴隶。
至于数年一次的“狩猎游戏”，库赞在当上海军大将之后，也知情了。
他相信，卡普中将也是知情的，同时也是卡普中将为什么不愿意晋升为大将的原因之一。
库赞去过“圣地玛丽乔亚”，所以很清楚，在那些“天龙人”眼里，奴隶不是人，是待宰的牲畜、牵绳的宠物、温顺的坐骑与行乐的工具。
而所有原本是人的人，随时都可以沦为他们的奴隶。
鱼人与人鱼身上过去、现在、未来发生的一切，才是他们彻底倒向戴维·琼斯的原因。
他们太需要一个保护者了。
要说“天龙人”中完全没有好人吗？
有，只是很稀有，比“幻兽种恶魔果实”还要稀有。
戴维·琼斯顿了顿，在这时嘲笑起海军，进一步攻击库赞的心理防线。
“海军本部的‘正义’更是自说自话，不是为了保护弱小，也不是为了对抗邪恶，而是为了维护‘天龙人’的至高无上，从上到下都腐烂透顶。”
“‘天龙人’吹一声狗哨，你们就得赶往他们所在之处，保护他们，无论他们当时在做些什么……这才是你们的‘正义’。”
“你们为什么宁愿自欺欺人，也要当他们的走狗？是害怕失去了海军这层身份，就会像那些平民一样沦为奴隶吗？”
戴维·琼斯的话又一次戳中库赞的内心。
“如果是这样，我就能够理解你们的恐惧了。”
“不过，这种事，与大部分海贼在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区别？”
库赞呼吸急促起来，原本才恢复平静不久的精神，又开始波动，戴维·琼斯的话语就像是魔音，令他不由自主地去思考，并且越想越乱。
他听到戴维·琼斯继续往下说。
“其实，你们是实力最强的海贼势力，为了不让其他海贼势力壮大、分一杯羹，于是便宣称所有非法出海的人都是海贼，都是邪恶的、需要被铲除的对象。”
“如果你们对所谓的海贼真的那么深恶痛绝，那么你们就不可能与所谓的‘七武海’合作。”
戴维·琼斯对世界政府这一操作可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
在他原来的世界里，他曾亲眼见证同样的事情发生。
一个海岛国家，为了争夺至关重要的航路，成为新的海上霸主，不惜向众多海贼发布“私掠许可证”，让他们成为“皇家海盗”，以此来攻击其他国家的舰船。
最重要的是，这个国家的确靠这种方式成为了海上霸主。
因此，戴维·琼斯在知道世界政府如何运转，又如何使用海军本部、“七武海”时，不由地会心轻笑起来。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人类都是一样的。
他不相信世界政府与海军本部，因此他才会在一开始就站在海军的对立面，对“七武海”之位不屑一顾。
戴维·琼斯的话，揭开了库赞心里血淋淋的伤口。
他从很久之前，比“奥哈拉事件”之前就已经对“海军的正义”产生怀疑、动摇。
戴维·琼斯的一些话，还的确说到他的心坎里，这也是他与“赤犬”的分歧之一。
然而他现在还是要为海军辩护几句。
“戴维·琼斯，你只是以偏概全，还有很多海军，在默默地改变着这个世界，秉持着自己的‘正义理念’，为此奋斗。”
戴维·琼斯抽了一口烟，忍不住笑了笑。
“你们海军明明行事风格比起海贼有过之而无不及，反而还要盖上一层遮羞布，假装所有人都看不见。”
“先不说这套制度已经运行了八百年，就说你们所在的这数十年，世界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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