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惩!必须严惩!我建议除名!”
“迪亚兹女士,你这是报复。”
“史提尔,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伤人了!卡塞尔.纳比勒是第一个受害者,巴裕是第二个,你敢保证没有第三个吗?”
“冷静、冷静,这是比赛,搏击比赛。”
“学校社团有权举办比赛吗?如果没有,那就是故意伤害!”
被学生驳斥到体无完肤的政治教授总算逮到了机会,在紧急召开的校务会议上舌战群儒,不过或许是更年期到了,不仅有失体面,而且见谁咬谁。
“很抱歉,迪亚兹老师,「恶魔手套」有比赛承办权。”代表学生会参加会议的汤姆.吉布森开口了:“另外,我必须提醒您,请注意您对学生社团的态度。”
“我……我只是问问而已。”
伊萨拉.迪亚兹气焰顿消,她敢跟其他教授拍桌子,但却不敢得罪学生会,否则上万学生随便出个一两千人来次游行,她的名声就毁了。
“伊丽莎白,秦是电影艺术学院的学生,你怎么看?”
南加州大学第十二任校长、也是学校139年校史上第一位女校长,卡罗尔.林恩.福尔特(Folt)看向坐在左侧的院长。
“我只知道,我的学生并没有违反校规。”院长摇了摇头,“事情的起因我们都清楚,如果给秦处分,那才是电影艺术学院的耻辱。”
政治教授欲言又止,其他人微微颔首。
他们坐在这里只是因为巴裕的伤势非常严重,按照医务室的反馈结果,最乐观的估计也仅仅是能够正常行走,连跑步都是妄想。
但如果只看过程,在场众人会坚定的站在另一边。
影视圈有多肮脏大家心知肚明,他们是大学教授,没谁愿意看到影视圈的脏水流到自己工作的教育机构里,象牙塔难免有灰尘,但不能有脏水。
偷听谈话、心生嫉妒、出言挑衅、种族歧视、主动提出上擂、妄图踩人上位,这样的行为如果得到鼓励,学校今后的风气可以预见。
“还有一件事。”院长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桌子,“我向罗伯特.泽米吉斯确认过,他很欣赏秦,并且非常鄙视巴裕的行为。”
卡罗尔校长的食指忽然抖动了一下。
她不怕导演,再大牌的导演也管不到校长身上,可如果这位导演还兼任校董,她就必须认真考虑对方的态度了。
——南加大是私立大学,校董会有权决定校长的去留。
“笃、笃、笃。”敲门声起,众人或抬头、或转头,校长秘书带着四人鱼贯而入,一位校警、一位医务室负责人、以及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员。
弓箭爱好者正是其中之一。
“很抱歉打扰各位。”他面向会议室,严肃道:“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巴裕.乍仑旺与一起非法销售大麻案有关,警方将在他住院期间采取监视措施。”
校长脸色难看。
她是学校的实际管理者、而且反对大麻合法化,结果就在她的管理下、她的学生竟然贩卖大麻、销售对象也很可能是其他学生,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脸上。
“巴里,我记得你的辖区不在这里?”她试图反驳。
“我是洛杉矶市警局反毒品调查科的探员赛萨尔.加利戈斯。”另一位警员一手警徽、一手执法令,“巴里警官将协助我完成调查。”
汤姆.吉布森知道,这次会议到此为止了。
……
送巴裕进班房是老家伙的提议,弓箭爱好者只是恰逢其会。
弗雷兹告诉老秦,南加州大学是乔纳森的票仓,他作为庄家,既要约束帮派分子别来捣乱,又不能被帮派发现、免得他们有恃无恐。
弄死巴裕不符合乔纳森的利益,提出和解又有失庄家的身份,所以,利用警方是最好的选择,证据是现成的,这也是帮派控制外围的手段之一。
进了监狱,学生就不再是学生,躲猫猫还是做噩梦,全看狱警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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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关如月带着妹妹上门。
两家关系非同一般,大姐头不怕他多想,进屋一看没有外人,便拽着他的衣袖轻声道:“赶尽杀绝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他死有余辜。”
“话是怎么说,可其他人未必这么看,不是姐背后嚼舌头,包括姜浩他们宿舍的,大家现在都有点儿怕你,更别提那些洋鬼子。”
“唉,下手的时候冲动了。”老秦感叹。
——侠以武犯禁,普通人即使「恶向胆边生」也未必都敢拿刀捅人,习武之人却只需要「怒从心头起」就有可能置人于死地。
不过他并不认为赶尽杀绝有什么不对,一个贩卖大麻的帮派外围、卑鄙小人,张口闭口华夏人如何如何,不弄死,难道留着碍眼?
“我姐是担心你养成习惯。”一道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
咦?其余几人一愣,谁都没想到程仙儿竟然会主动插话,被目光聚焦,长着一张萝莉脸的姑娘缩了缩身子,低头把玩手指。
关如月一递眼神,老秦秒懂,对正想开口的久米千代微微摇头,嬉皮笑脸的问道:“啥意思,没听懂,解释解释呗?”
“你、你自己想。”她还是有些局促。
“啧,我这不身在局中不自知嘛。”老秦明白关如月的意思,有意逗她说话,“你给分析分析,这里没外人,咱有啥说啥。”
程仙儿抬起头,在姐姐的目光鼓励下认真道: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你这样做会让其他人感到害怕,即使他们知道你是对的,也会不自觉的疏远你,时间久了你会变成孤家寡人。
而且,心理学家马斯洛说过「当你有一把锤子,你会把一切看成是钉子」,如果总用暴力解决问题,你的思维会形成习惯,容易被人针对利用。”
老秦悚然而惊。
他再没学问也听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可以将自己活成独夫,但如果还想重振国术,就离不开更多人的帮助。
所以,要学会妥协、甚至在必要时忍气吞声。
另外,如果今天的事情发生在国内,他被取消运动员资格都是轻的,遇上有背景的对手或者「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的NC法官,进班房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回过神,老秦正想道谢,却发现对方平静依旧。
于是学渣就很郁闷,有种被学霸当成空气、还是废气的赶脚,于是学渣伸出爪子将学霸的头发扒拉得一团糟,然后扭头就跑。
关娘娘大怒,起身追杀。
久米千代偷笑,忙不迭的给小姐妹解释,什么哥哥就是这样啊、我也总被他这样作弄啊、习惯了就好啊巴拉巴拉。
程仙儿长发凌乱,怔怔出神。
……
笑闹一番,关娘娘得胜而归,老秦捂着腰龇牙咧嘴的宣布开始,久米千代瞬间小脸羞红,拽着两女上楼,再出现,已是换了一身轻纱。
按进度,她今天要学采炁。
关如月其实就是来看某人怎么教徒弟的,虽然她不嫌麻烦,从妹妹口中得知要求后又向情郎确认过,但男女有别,尺度太大可不敢让妹妹学。
如果不是程仙儿拒绝,她都想让国内送来一位女师父。
白色薄纱防晒服、白色运动抹胸、牛仔热裤、淡青色帆布鞋,久米千代从脖颈一直红到耳根,就连身上的皮肤都呈现出淡淡的粉红。
恰似一朵红袖玫瑰含苞待放。
可惜某人不解风情,眉头一皱、张口就训:“脸红什么?!收摄心神!做不到就去跑步机上冷静冷静,准备好了再下来。”
关如月一挑眉,心说倒有几分师父的样子。
“放松,双脚略宽于肩,不用站马、腿部保持顺直,膝盖略曲,别使劲儿,就跟正常站姿差不多,你得在我划好的框框里找到最舒服的姿势。”
“双臂自然下垂,要多放松有多放松。”
“目视前方,眼眸微阖,想想佛像的眼睛是什么样的?这叫「含而不露、神光内敛」,看起来好像是在看你,其实人家在看天地万物。”
“做不到就闭上眼,听听海浪的声音。”
小姑娘在习武方面很有天赋,招式动作看一眼就能记住七八分,发力过程教过几次便可基本掌握,但相比之下,她的领悟能力稍显普通。
师父教徒弟,姐妹俩不敢出声,只是越看越眼熟。
仿佛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老秦边给妹妹矫正动作边道:“像太极拳的起手式是吧?其实差不多,太极讲究大松大柔,松、柔到极处,精神自然放空。”
久米千代对太极拳没印象。
脚盆鸡也有练太极的人,但父母遇难时她还小,即使看到过也忘了,到鹰酱之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忙碌于柴米油盐之中。
她只知道,有一双手从脚到腿、再到腰胯、肩背、头颈、臂膀,一处一处的抚过,于是毛孔收缩,细小的疙瘩鼓起又平复。
“去!洗把脸,用冷水。”秦师父冷面无情。
关如月有些担心,妹妹从小娇生惯养、聪明可爱,患病后更是没人对她大声说话,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对方的态度。
不多时,洗完脸的小姑娘再次就位。
“别急,一急就容易出错。”秦妈上线,将她额头、鬓角、耳后的水珠用手背拂去,轻声细语的抚慰,仿佛刚才冷言冷语的是另一个人。
“你再找找感觉。大仙儿,要试试吗?”
意境这种东西可意会不可言传,会了就是会了,不会再训斥也是白搭,所以他干脆让妹妹自己找感觉,转而看向萝莉姑娘。
关如月正想说「要不先教我吧」,却见程仙儿毫不犹豫的点头。
“月姐,你也一起,得罪的地方多多包涵。”外人和自家妹妹不同,他特意去洗了洗手,又抹上酒精凝胶,这才上手矫正。
姐妹俩今天只为观摩,没像久米千代般身穿薄纱。
可八月正是天气炎热之时,谁也不会穿长裤、长袖找罪受,饶是老秦屏气凝神,让自己放松、放空,肌肤相触间也差点儿出丑。
关如月还好,纵然偶生绮念也能转瞬压下,他以后还得跟韩振坤学八卦掌和形意拳,代父收徒算得上半个师父,那她就是半个师母,不敢不敬。
等到程仙儿可就要了老命了。
老秦没想到,这个总是藏在姐姐身后、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丫头,身材竟然比江莜竹还好,尤其皮肤水嫩光滑,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说的就是她。
「心如冰清、天塌不惊」
「心如冰清、天塌不惊」
「心如冰清、天塌不惊」
「她是丑八怪」
「她是丑八怪」
「她是丑八怪」
“她是丑、呃……”这厮心理建设做的太忘我,一不小心就念出声了,尴尬抬头,只见关如月和久米千代笑得直不起腰,程仙儿的小脸上也少有的现出表情。
似嗔怒,含羞怯,带笑意。
老秦的小心脏忽然漏了一拍,赶忙收心定神、平复呼吸,心说得亏咱心理健康,这要换成韩振坤那个恋童癖,指不定得迷成啥样呢。
“还笑!找着感觉了?”他欺负妹妹。
小姑娘赶紧摇头,只顾看笑话了,沉不下心,哪来的感觉?
“嘶——怎么形容你才能理解呢?”他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忽然掏出手机搜索,“就这种,浑身上下半点劲儿都提不起来,看懂没?”
“噗呲。”
姐妹俩探头一看,瞬间就笑喷了。屏幕里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葛优瘫」,别说,还挺形象,谁看都能直观的感受到什么叫「半点劲儿都提不起来」。
于是久米千代由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错了!你这不叫放松,你这叫瘫痪。”老秦皱眉,“我说的是「你得在我划好的框框里找到最舒服的姿势」,框框,明白吗?”
小姑娘点头、摇头、又点头、又摇头,看得人莫名其妙。
“这样,我给你当框!”他有些急躁,心说挺简单的问题怎么就理解不了呢?“有感觉了就赶紧记住,等她俩学的时候你来做框。”
说罢,屈膝、张臂,从身后将她轻轻搂住。
久米千代只觉自己被他缓缓包裹,强烈的雄性气息直冲鼻端,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正手脚僵硬间,老秦又道:“定神!将身体完全倚靠在我身上。”
——这其实是老秦当初学习「归元诀」、找不到感觉时子鱼的做法。
小姑娘依言而为,渐渐的,身子变得松软,以他的身体为牢笼,将全部重量都转移到他身上,又过了一会儿,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心跳都趋于一致。
“记住了吗?”
“嗯、不,还没。”
……
“现在呢?”
“快、快了”
……
千代是混血儿,骨架不小,身子再轻也有八十几斤,老秦个子高,必须大幅度的曲膝,于是汗水在后颈汇聚、流淌,又被衣衫吸收,脊背逐渐洇湿。
姐妹俩静静的看着。
原本有些异样的情绪,随着那片不断扩大的汗渍消失无踪,她们看着他咬紧牙关、血管鼓起、肌肉颤抖,也看着她翘起嘴角、神态满足而放松。
关如月忽然很想这样靠在情郎怀里,却又不忍心让他如此受累。
程仙儿垂下眼眸,将波动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