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物?
秦战茫然,在他看来除人以外都是物,死的叫物品,活的叫动物,小不点的叫微生物,这有什么好区分的?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不知道,脑中却忽然想起对方说的「始终如一」。
难道……
秦战犹豫着开口:“您是说,想知道什么是物,先要了解物的特性?”
“然也!”
宗师看了看还在苦思的张素素和压根没动脑的江莜竹,不禁目露赞赏:“缘主可还记得,何为日炼、月炼?”
“记得。”
秦战张口就来:“日为阳,其光普照,生化万物,其里炽热,无物不焚,是以既为万物之始,亦为万物之终。”
“月为阴,其光至柔,照万物而不伤,其里至寒,亘古行而不动,是以利而不争,少盈常缺,故为万物之藏。”
“缘主好记性。”
宗师赞了一句,叹道:“这便是先贤观日月总结出的物性,只知物,便如身在山中,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秦战若有所思。
之所以寄神于物,是因为它特性简单,火就是火,水就是水,纵有千般变化、万般功用,其本质却始终如一。
人心杂乱。
所以炼神要从物开始,先通过日炼、月炼等方式养足精神,再选定物件存神思考,逐渐加深印象、探究特性。
这个过程既是壮大精神的过程,也是去除杂念的过程。
心无杂念方能聚精会神,当心无杂念的人聚精会神、一心只想怎么出刀时,心思散乱的秦战自然会受到影响。
只是,什么是剑呢?
他看向宗师,希望能得到答案。
宗师微微摇头:“烟酒之物,有人视作珍馐,有人避如蛇蝎,是故物同人不同,缘主的剑只能缘主自己去找。”
秦战略有失望。
不料宗师又道:“至于如何探寻,贫道倒是略有心得。”
您别大喘气行嘛……秦战赶紧施礼:“还请前辈指点!”
宗师啜了口香茗:“剑分五境,此法既对人、也对剑。贫道刚刚讲了形、力、技、神四境,在此之上还有道。”
“大道至简,万法归一。”
“贫道正在做的便是化万法为一道,因此这最后一境贫道亦不知真假,只能供缘主参考,从中探寻自己的剑。”
秦战皱眉沉思。
宗师再次提点:“之前贫道曾问过缘主,何为剑,缘主可还记得?”
“当然。”
秦战点头:“您问我剑指是不是剑,我说是,您又问我枯枝是不是、刀棍斧锤是不是、用剑施展刀法是不是。”
这记性!
宗师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两位徒弟,结果张素素还在冥思苦想,明显跟不上节奏,江姑娘干脆拿枯草捉弄蚂蚁……
算了!
宗师不想启发式教学了,直言道:“剑心通人心,缘主心中之剑乃直身、双刃,说明你秉性正直、喜好冒险。”
“你认为剑的特点是有弹性,说明你善于变通,处事不拘泥与形。”
“所以缘主不妨以此入手、逐步推衍,结合比斗经验先将剑之形、力、技定下,而后再探寻神魂之秘也不迟。”
“多谢前辈。”
秦战暗自记下,看了看时间,笑道:“不知前辈在哪过年?莜竹家在苏杭,气候温和,前辈若是不介意……”
道长摇头:“不必了,素素已经订了去十堰的机票,贫道想回山门见见师兄。”
十堰?
秦战念头一转,心知对方是要回武当,于是又扭头看向张素素。
“我跟师父一起,老三也是。”
张素素兴致不高,武当是道教圣地,她和三哥不好在那嗯嗯嗯,一别多日却不能解相思之苦,两人都挺闹心。
秦战心中暗笑,最后看向江莜竹:“你什么时候走?凌姐跟你一起吗?”.
“对。”
江姑娘回道:“凌姐开女武神送我,之后再飞济南,所以我随时都行。”
“我倒把这事儿忘了。”
秦战拍了拍额头,再次向道长施礼:“那晚辈先给您拜个早年,祝您后继有人、心想事成!”
“多谢缘主。”
道长忍不住笑了,她现在就两个心愿,一是结丹,二是收程仙儿为徒,秦战这记马屁可谓直接拍到了心缝里。
想了想,她决定再提点几句:“柳生庄严不仅找到了他的剑,而且看那一剑的威势,他离人剑合一已经不远。”
“人剑合一?”
听到这四个字,秦战微微眯眼,隐约触到了「物」和「我」的关窍。
道长见状下意识的看了眼张素素,见徒弟毫无所觉,不由暗自摇头。
“对。”
她没再深说,转而规劝:“习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缘主还需勤勉,莫要轻敌大意,辜负了天纵之资。”
秦战重重顿首,再次看了下时间,提出告辞。
……
“陪我过年不好嘛?”
离开鬼楼,江莜竹忍不住抱怨,秦战连忙哄劝:“我也想啊,可我头一年拜师,不去师父家,师父会生气的。”
“真讨厌。”
江姑娘嘴巴噘的老高,也不知是说梁掌门还是秦战。
秦战无语。
武行在礼数方面跟相声差不多,每逢三节两寿,徒弟都要在师父家过。
发展到现代,在师父家过节的规矩已经形同虚设,毕竟上有父母下有儿女、中间还有配偶,师父也不好强求。
可秦战是个新晋孤儿,没结婚、更没子女,又是头次拜师,不去咏春堂过年属实说不过去。
江姑娘郁闷了一会儿,又道:“那让凌姐送你好了,从京城飞丽江,再从丽江飞苏州,这样还能多陪我两天。”
秦战一愣:“你那航校这么牛?”
江莜竹也是一愣:“怎么了?”
“航线啊!”
秦战解释:“你忘了,航线需要提前半年申请,每次飞行需要提前一天报备,起飞前一小时还要再次报备。”
江姑娘嘴唇嗫嚅:“走走关系不行吗?”
“傻丫头。”
秦战哭笑不得:“不说能不能走通关系,就算能,航校也不是航空公司,闲着没事申请那么远的航线干嘛?”
江莜竹不说话了。
秦战又问:“另外,你知道女武神的飞行距离是多少吗?”
“多少?”
“满载两千公里,最高时速四百六十公里,京城到丽江三千公里,你想累死凌姐、顺带撑爆我俩的膀胱吗?”
“讨厌!”
江姑娘拧他一把,彻底断了念想。
秦战嘿嘿怪笑:“别急,过段日子我的飞机就该交付了,到时咱俩一起,先飞珠海再飞海南,好好玩儿一把。”
江莜竹不解:“珠海?海南?”
“对啊,西瑞SF50是中航工业的,我坑了龅牙一把,让他在国内交付,中航在珠海有厂,能做交付前检查。”
秦战坏笑两声,又道:“我跟那些留学生约好了,年后找时间去海南聚聚,汉斯泰格在那交付刚好能用上。”
江姑娘柳眉微蹙:“可年后我还要盯着药厂……”
“不是还有咱爸嘛!”
秦战毫不在意的将活撇给老江,环住老江他闺女的腰,温声道:“咱们聚少离多,这次回国我想多陪陪你。”
土味情话最致命,江莜竹什么也没说,直接踮起脚尖,送上香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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