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格伯特的强权镇压下,陆则宁老老实实地在唐纳森庄园里休息了三天,就连走路的时候跳一下都不被允许,亨利每天五顿地喂他,每一餐的分量都足以把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撑死。
他手肘上的出血点还是像刚发现时的那样,只是在注射了劳伦斯送过来的药剂之后颜色略微变浅了一点,劳伦斯看见照片之后只回复了一句知道了,陆则宁跟他聊了几句发现劳伦斯那边实验正忙就不打扰了。为了保护他自己的性命陆则宁不得不提前换上了短袖,在早晚风冷的时候额外披一件宽大的驼色风衣,埃格伯特提供的。
陆则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上下睫毛一碰,他又想睡觉了,不过这不是因为劳伦斯说的所谓的正常反应,而是因为这种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无聊到除了睡觉还有一点意思以外就没有别的了。
“亨利,我不想睡觉。”陆则宁半闭着眼睛靠在摇椅上,看见亨利拿着一条小毯子要来给他盖上无奈地出声说,每天睡了吃吃了睡他觉得他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思想,也许脑子不需要可以考虑捐给有需要的人。
亨利知道他没有睡觉便直起身不再小心翼翼地掩盖脚步,上前把毯子盖在了他身上,“但是你这样睡会感冒的,有小毯子总比没有好,你看这条小毯子多好看,这碎花多可爱,这蓝色多明亮啊。”
“就像我心中的悲伤。”陆则宁懒懒地接了一句。
“你知道埃格有多过分吗,他不允许我出庄园也就算了,我居然连大门口都不能去,”陆则宁掀开毯子坐起身来小声地对亨利控诉,“不能去大门口也就算了,这附近都属于唐纳森,荒的跟未开垦的农田一样,本来就没什么好看的。”
“但是他连我的白菜都不让我去看,这也太过分了,它们只是可爱的白菜啊,又不是带刺的玫瑰,能有什么危险。”
亨利真诚地表示了他的同情,“我很同情你,但是安德尔,我得提醒你一下,白菜是我的,不是你的。”
陆则宁又无力地躺了回去,“算了,我还是再睡会吧。”
迷迷糊糊间他还真的睡着了,只是没有很熟。他感觉到身上似乎又被盖上了一条毯子,他本来想拒绝,但是也没有感觉到热,再加上睡得正舒服,挣扎了半下就放弃了,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他今天干什么了,吃了多少?”埃格伯特给陆则宁拉好毯子之后轻声问亨利,“你怎么让他睡在外面了,风一大要吹感冒的。”
“先生,安德尔已经够无聊的了,如果连坐在外面睡觉您都要管的话我觉得他很有可能离家出走,”亨利说,“而且他今天已经快睡了十四个小时了,我十分担心他可能会退化成三个月的婴儿。”
“虽然我知道您是关心他,但是一个男人并不会因为多走两步路而变成女孩子,安德尔也并不需要您小心到这种可笑的程度。”
“我知道,我明天就打算带他去唐纳森了。”
“嗯,去唐纳森?”陆则宁嘟囔着插入了两人的对话,“我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你听见这个倒是醒了。”埃格伯特笑了。
陆则宁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劳伦斯告诉你可以放我出门走走了?不怕我出门被人撞着了?”
“我可得好好感谢他,”陆则宁把身上盖的两条毯子递到亨利手中,“亨利,把小毯子收起来吧,我觉得我可能用不上了。”
埃格伯特和陆则宁一起往屋里走,“这几天很无聊吧。”
“这难道是很无聊可以形容的吗,是十分非常极度的无聊。”陆则宁说。
幸好现在埃格伯特算是解除了禁令,陆则宁为了保证明天还能去唐纳森晚上也没舍得作妖,安安分分地吃饭睡觉,第二天一早就乖巧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抬腕看看时间,等到六点半的时候就蹬蹬蹬跑上楼敲响了埃格伯特的房门,“埃格埃格,六点半啦,可以起床啦,你上班要迟到啦!”
“契克,我需要让你知道,我们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半,而从庄园出发去唐纳森只需要四十五分钟。”在知道劳伦斯一直管陆则宁叫契克之后埃格伯特偶尔也会这么叫他。
“但是等你洗个澡吃了早饭时间就要迟了,你还记得我们今天要去干什么吗。”陆则宁使劲地拍着埃格伯特的房门,“埃格,快点起床了。”
埃格伯特打开房门,陆则宁的手落在了半空,他甩了甩有些发红的手掌,“我在楼下等你,亨利已经准备好你的早餐了,快点哦。”
埃格伯特头疼地重新关上门,他开始担心陆则宁现在这种亢奋的状态了,他可以带一只镇定剂吗?难道这三天真的让陆则宁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不过只是出个门而已。
不过十五分钟后埃格伯特还是穿戴整齐地坐在桌前吃早饭了,在陆则宁的注视下他依旧不紧不慢,“亨利,帮我换一杯咖啡。”
亨利端走埃格伯特面前的牛奶,他就说埃格伯特不会想在早上喝牛奶的。
“昨天我已经把和沃纳的合作交给文森特去谈了,”埃格伯特试探地说,“所以你不会碰上斯帕克,当然如果你很想见他的话我可以让文森特把人带过来。”怎么可能。
“谁想知道能不能碰到他,我只是想出去,如果幸运的话我想我们会见到的。”陆则宁说,“埃格,你要是吃不下了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了那颗蛋。”
“好的,谢谢。”埃格伯特将蛋放到陆则宁面前的盘子里,“中午想吃些什么,是庄园做好了午餐让亨利带过去还是我们出去吃?”
“出去吃。”
埃格伯特点头,那就让艾伦去找地方。
等埃格伯特咽下最后一口吐司的时候陆则宁及时把咖啡杯抵到他的嘴边,埃格伯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下意识地喝了一口,“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陆则宁把咖啡杯一放拉起埃格伯特就往外走,“亨利,司机在等着了吗?埃格,你听见了吗,司机已经在等着我们了,我们得赶快了,可不能浪费别人的时间。”
“等等,契克,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现在时间还很早。”埃格伯特说,“老实说,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定位器带着吗?”
陆则宁拉着埃格伯特坐进后座,对司机说了声开车后把右手往埃格伯特眼前一递,“你自己看看它是不是在正常工作吧,反正我是不敢碰它,万一把我电到了怎么办。”
埃格伯特还真的从手机上调出软件来看了定位器的工作状态,红色的定位点离他特别近,也显示没有任何异样的记录。
但是他还是觉得陆则宁总在打什么主意,就算是在庄园里无聊了三天陆则宁也不至于就对于外出渴望成这样吧,说他是三天没使坏憋坏了还差不多。
不过陆则宁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埃格伯特没说什么,却是经常去看一眼定位器上陆则宁的位置在哪里,又给暗中跟着的人发信息说一定要让他们跟住了陆则宁。
唐纳森的总部位于洛杉矶市中心的一栋大厦里,事实上这一整栋三十二层摩天大厦都是唐纳森名下的,并且里面除了属于唐纳森旗下的产业,没有出租给任何的企业和个人。
老唐纳森曾经说过,“唐纳森不缺这点租金,比起我的地盘上出现其他碍眼的家伙,还不如让这栋大厦成为唐纳森的标志。”事实上这栋大厦不仅成为了唐纳森的标志。
陆则宁觉得这种风格可能是唐纳森家族的特色,在埃格伯特掌权之后可谓是把这种霸道的独裁主义发挥到了极致,这也是他自己承认和那个老混蛋为数不多的相似点了。
唐纳森大厦底下十二层是各色的商铺餐厅影院游乐场,而十三层及以上都是唐纳森总部的办公地点,里面不仅有工作区域更有单独的餐饮区、健身区、娱乐区等生活服务区,老唐纳森更是在其中拨出五层为唐纳森每位管理高层和有需要的其他人员建立了公寓式的休息室,就算他们不回家直接住在总部也没有任何问题。
埃格伯特递给陆则宁一张临时工作卡,拥有乘坐十三到三十二层唐纳森专属电梯的权限,除了五层的居住区。大厦里的普通电梯最多只能上到十三层,每个员工手中不同的工作卡拥有不同的权限,决定了他们能够到达的楼层。
等电梯中只有十三的按键还亮着的时候大家就知道电梯中的人都是去唐纳森的了,其他人好奇地看了几眼这个跟在老板身边的陌生青年,“早上好,老板和这位帅气的先生。”
“早上好。”两人都打了招呼。
“老板今天来的真早,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上班的时候遇到老板。”克里斯多夫笑着说,“看来我今天的运气还不赖,也许我能够搞定那个难缠的客户了。”
“那么我希望你足够幸运,那个客户是只真正的狐狸,我可做不了。”托德说。
陆则宁玩着手里的通行卡好奇地问埃格伯特,“要是有人欺负新人让他跑腿送文件,但是他的权限不能去那个楼层怎么办?”
“所以在唐纳森不存在这种事情,每个人只要干好他们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任何不合理的要求无论是谁提出来的对方都有直接拒绝的权力。”
“酷。”陆则宁将临时工作卡放进口袋,跟着埃格伯特和另外几个唐纳森的员工一起走出了电梯。
他们乘坐大厦里的电梯到了十三层之后又换了专属电梯才能够上升到唐纳森总部的其他区域,埃格伯特刷了卡之后按了最顶层。
其他员工陆陆续续走出去后电梯中只剩下了埃格伯特和陆则宁两人,“虽然唐纳森把每个人的工作卡设置了权限但是要是有人跟着其他人一起出电梯怎么办,你不能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那么他们就不能离开这个楼层了,因为他们手中的工作卡识别到他们处在他们不该在的位置,电梯会拒绝搭载他们下楼。”埃格伯特说。
知道埃格伯特今天会带着陆则宁来唐纳森,艾伦和文森特已经在三十二层等着了,他们两人的办公区域也在三十二层,唐纳森大厦的三十二层就是被他们三个人瓜分的。
“艾伦,冷静一点,你已经在我的办公桌前转了二十三分钟了,虽然我没有看着你但是我的余光能够注意到,而且很累。”文森特在一份文件最后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夹在手指间抬头看艾伦,“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额,兴奋的?”
“我这是紧张。”艾伦拉开椅子坐到文森特对面,“你到底知不知道,埃格伯特要带谁来唐纳森。”
“安德尔,或者说名叫陆则宁,”文森特说,“是老板喜欢的人,我以为你是知道的,这个消息是埃格伯特昨天一起告诉我们的。”
“我当然知道,”艾伦翻了一个白眼,“就是因为知道我才紧张。你知道这几天埃格伯特又把唐纳森重新检查了一遍就是因为安德尔今天要来吗?”
“当然知道,不过你们上次都见过面了,你还紧张什么。”文森特接收了下面传过来的文件,打印机嗡的一声开始工作。
艾伦将打印机里的文件取出来放到文森特桌上,“他的资料你也都看过,你应该知道安德尔是个怎么样的人,你怎么还能这么轻松,我今天起床的时候差点都想跟埃格伯特打电话请假,就说我表弟结婚我得当伴郎不能来唐纳森了。”
“但是你表弟才十二岁,所以呢?”文森特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艾伦哼了一声,“那么等那位把唐纳森弄得鸡飞狗跳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