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格伯特对上陆则宁微微眯起像是微笑的眼睛时松开了手，以一种无奈又无可奈何的纵容语气说，“你要是想玩就玩，但是别太出格好吗？”
“一个世界的崩溃不是小事，万古已经够引起他们关注的了，我不想他们顺着万古摸到你身上来，你也知道你的身份。”
万古听见埃格伯特的话之后息了搞事情的心，他从埃格伯特和陆则宁的话中能察觉出来陆则宁的身份似乎见不得光，他不能让陆则宁因为他的原因而遭到麻烦，他可以被作为异样程序被清理，但是陆则宁需要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
“他们怎么可能查到我，”陆则宁说，“而且……”他并不认为一个已经产生了有破坏能力的bug的游戏世界崩坏是什么会令人感到意外并且值得追究原因的事，他们既然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是他使得万古产生了自我意识成为bug，那在这个世界消亡一切都更加无迹可寻的情况下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不过他看着埃格伯特一派真诚的样子没有说下去，算了，给他留点面子，他既然不想让万古用他的能力搞事那就算了。
埃格伯特见陆则宁默认了他的话也松了口气。
“你们可以在这个世界留多久？”万古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他知道他不可能把陆则宁永远留下的，如果陆则宁只是一个普通玩家或许还有可能，但是陆则宁的身份显然不一般，还和在这个游戏开发公司中身份同样不一般的埃格伯特关系不浅。
陆则宁想了想，“等我们做完任务就要离开了吧，每次完成任务系统给出的停留时间都不一样，有长有短不好说。”
“不过如果我们还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的话我们肯定会来看你的。”
万古的脸上掩饰不住地露出了几分失落，然后又强打起精神，能够再看见陆则宁一眼和他说说话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望了，还是不要得寸进尺比较好，不然也许连这一点都保不住了。
“你们的任务难吗？”万古只希望陆则宁的任务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完成，好让他们相处的时间能够长那么一点。
“不难呀，挺轻松的。”陆则宁说。
“哦，那挺好的，任务不难挺好的。”万古干巴巴地说，连他自己都听得出里面的苦涩和言不由衷。
“你们想喝什么，我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万古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头钻进了厨房。
陆则宁从一家奶茶店的外卖袋里拿出一杯奶茶递给埃格伯特，“红豆布丁，喝吗？”
万古落荒而逃打开厨房的冰箱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又犯蠢了，刚才陆则宁点外卖的时候他还在一旁看着呢，怎么就忘记他点了奶茶了呢。他懊恼地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怎么从见到陆则宁开始他就一直在犯蠢，他会不会觉得他很傻？
万古讪讪地又走了回来从外卖袋里拿出了第三杯奶茶，陆则宁只笑眯眯地用吸管戳着布丁没有说话，也没有揭穿万古刚才的犯傻，三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陆则宁只用意味不明的视线在万古和埃格伯特之间打着转。
万古低着头没有看见陆则宁的表情，只觉得寂静的空气中每个角落都散发着尴尬的气息，他恨不得时间倒流他一定先去报一个语言的艺术速成班，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他还是不习惯主动和别人进行交流，如果不是陆则宁先开口他可能连招呼都打不出来。
“我们还有事情要去做就不打扰你啦，”在奶茶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陆则宁也开口告辞了，“有机会下次再一起玩，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不吃晚饭了吗？”万古局促地挽留说，但是面对陆则宁他连挽留的话也不敢说的太硬气。
“不了，我们还有事情。”陆则宁把空掉的塑料杯扔进垃圾桶对万古挥挥手，万古被他的情绪感染也抬起手来对他挥了挥告别，“等我们走之前我会再来看你的。”
在离开万古家之后陆则宁在拐弯的时候借着角度回头看了一眼，万古站在客厅窗户前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万古还是这个性格，”陆则宁说，“真是让人头疼，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太让人心疼了吧。”
“你喜欢这种样子的？”埃格伯特问。
陆则宁摇头，“当然不了，他那样子太软了。”
软？埃格伯特觉得陆则宁怕不是对万古有什么误解，他应该给陆则宁播放几段万古杀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视频，无论是谁看了都不会说出视频中那个人性格软的话。
陆则宁解释说，“我不是说他杀查尔斯的时候，而是当他需要和他有好感的人进行沟通交往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否定自己的所有行为，从而造成一种不敢率先开口不敢有任何出格举动不敢先迈出一步的情况。”
“近乡情更怯，”陆则宁说，“他虽然想见我，但是只有当我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的时候，只有我不会做出任何回应的时候，‘我’才是他敢于面对的。”当初那个只敢在朋友睡觉的时候偷偷看他的万古到现在也依旧是这样，所以无论他说什么话万古都不会提出反对的意见，就像他说要走了万古虽然不情愿但是却不敢阻拦他，因为他担心他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会让陆则宁产生反感。
埃格伯特虽然因为游戏的原因以作弊的方法暂时点亮了语言技能，但是他依旧听不懂陆则宁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后面的话他听懂了。
“所以我才说他太可怜了，”陆则宁说，“他当初就很孤僻，到现在依旧是。”并且因为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虚假而选择了对这个世界更加冷眼旁观。
“他可以有更大的能力去到更远的地方，只是他还没有掌握他的能力。”埃格伯特说，作为一段拥有自我意识的程序，在同样由数据构成的游戏世界中他甚至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做到程序员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去编写程序调试之后才能得到的结果，明明拥有了可以崩坏世界的能力却不懂得善加利用对万古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但是他的路会被你堵上。”陆则宁说，万古现在还不够强大，对埃格伯特而言是花力气就可以碾死的存在。
埃格伯特明白了，“所以你想要我帮他？”
陆则宁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需要，只要你不要刻意给他下绊子就可以了。”他看出来埃格伯特对万古有些莫名其妙的恶意，或者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万古能够凭借我当初给他留下的一句话发现这是个游戏，就也能够因为我而努力地使得他自己可以在游戏中达到永生，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等待下一次见我的机会，或者如果幸运的话他说不定还能够掌握穿梭任务世界的方法。”
埃格伯特的眼神果然变了，陆则宁失笑，“你跟他较什么劲。”
“那我只能答应不会去过分干涉他，至于他能够达到什么程度，是被杀毒系统抓住漏洞消除还是反过来克制住系统就得看他自己了。”埃格伯特说，但是适当的干涉可不算，他可不愿意等以后万古掌握了在任务世界中穿梭的方法他和陆则宁每次来玩游戏身后都跟一个小尾巴。
这样子的埃格伯特看起来跟一只争宠的大型犬一样，陆则宁很想摸摸埃格伯特的脑袋，不过最后还是咳嗽了一声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两人的身高差距要是想摸头他得踮脚，太丢人了，“这样就好了。”
万古还不知道陆则宁为他争取来了一个可以发展自己能力的合理bug身份，等他知道的时候陆则宁和埃格伯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陆则宁他们的任务其实十分地简单，只要他们去十个不同的地方随便找个旅游景点吃十道特色菜就好了，完完全全的度假类型任务典范，所以想要什么时候结束任务完全看他们的心情，主要看陆则宁的心情。
而在陆则宁提出两人分头的时候埃格伯特就知道陆则宁并不喜欢这个任务了，不然不会想要这么快地就结束。
“要是想度假我在现实中不行吗，偏偏要跑到游戏中来吃东西，不仅味道不算特别好而且风景也很局限。”陆则宁抱怨说，等雅典娜的技术支持能够把现实中的景色和美食搬到游戏中来了他才可能会觉得度假类任务算是有点价值，不然就只能算是在进行刺激游戏之余的放松，而要放松他干脆下线享受一下宁静的现实世界不好吗？
“其他玩家喜欢度假类任务是因为度假类任务轻松而且还有任务奖励，这对我们算什么好处吗？这种平和的东西不适合用来玩游戏，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平静的了。”
埃格伯特没有说出什么反对意见，他算是明白了，陆则宁就是喜欢在刺激的生活中找平静，在平静的生活中找刺激。于是为了最快地完成任务他们瓜分了最近的十个旅游景点，成功地在三天内就完成了任务。
“我自己去找万古，你在附近等我一会，我一个小时里就会出来。”陆则宁笑得不怀好意，埃格伯特一看就知道他打算给万古说些不合游戏规则的东西，“你记得开一个屏障。”
陆则宁比了个手势，在组队模式下他们放在系统空间里的一部分是对彼此开放了使用权限的，其中就有埃格伯特说的保护屏障，可以在玩家需要谈论现实世界中的事时使用以防止世界原住民和其他敌对阵营的玩家的偷听，一个屏障的时效是半小时，在系统商店里卖的可贵了。
陆则宁用这个则是为了不让主系统察觉到他的出格行为，在他们和万古见面的第一天埃格伯特足足连续用了五个保护屏障，虽然他们是有后门的人但是也不能太猖狂了。
陆则宁和万古说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看起来心情很好，连对万古告别的声音都是欢欣跳跃的。埃格伯特心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他探查了一下他们共同的系统空间，发现果然少了很多东西，“里面有一些东西是只有我有的，要是万古用了的话他们会知道我参与进来了。”
“我只是拿过去让万古研究一下这些东西的程序构成，给他做个借鉴而已，”陆则宁说，“他又用不到这些东西。”
“让他研究出这些东西的程序之后呢。”埃格伯特开始怀疑他纵容陆则宁玩的这么大是不是失误了，总感觉陆则宁的做法像是要把整个雅典娜给摧毁。
陆则宁看出了埃格伯特的想法，他一头黑线，难道看起来他就这么喜欢破坏类活动吗，“你想什么呢，我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雅典娜毁坏了我就真的摊上事了。”
“我只是给我们留条后路而已，谁知道你的那几个程序员什么时候对他们而言就没用了呢，或者他们经不起更大的诱惑叛变了，到时候你这个只有一票否决权的家伙连走后门都走不痛快了。”陆则宁说，趁着现在埃格伯特还有内应先把万古培养起来，作为一个令众多程序员忌惮的bug万古可以作为他们的一张底牌。
“给的东西够多了吗，要不要再多给点，我觉得这些技能卡也不错要不要让万古钻研一下？要不要留一个系统下来让万古拆开来研究？”
陆则宁：……是个狠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