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利耍小聪明刻意放慢了吃皮鞋的速度借机喘口气,桑达只看了他一眼。
“罗纳那里是你做的?”
“我只是给他手下一个喜欢出主意博看重的小喽啰递了个消息,剩下的全是他们自由发挥,可跟我没关系。”陆则宁把关系撇了个干干净净,“不过提醒你一句,罗纳那里有一个叫秦安七的二把手是警方的人,今天晚上约你出去也是他大力赞同这个建议才让罗纳同意的,估计他们是要钓鱼,你注意一点。”
“罗纳,云南警方,”桑达笑了一下,“屁用都没有。”
“得得得,你最厉害了好不好。”
“你刚才让谁吃什么呢?”
“没什么。”桑达对丹利挥了挥手,丹利知道这是桑达饶了他的意思,把皮鞋从嘴里掏出来放在了地上。
“那我走了,下次见。”陆则宁手快地挂断了电话,桑达还想再说一句只能听到手机中传来的忙音。
他随手把从某个游客身上顺来的手机定了个闹钟放到一个垃圾桶的背后,哼着刚才听出租车大叔哼的一首云南小调挤上了火车,要不是怕他这么溜走会让桑达一怒之下把那个小城给炸了,他才不在这个时候去触暴怒中的桑达的霉头呢。
丢失了手机的失主还在焦急地四处找自己的手机,“卧槽,我手机呢?”
“别吧,我新买的苹果啊!!!!!!一万块呢啊!!!!!!”
“我哥真的会杀了我的啊!我才向他发誓今年不会换手机了,这flag要不要倒的这么快啊!!!!!!”
“原来火车站扒手多是真的啊,我真傻,我单知道公交车上会有人偷钱包,我不知道火车站也会有人偷手机。”
“我的宝宝啊,他才来到我身边三个月,就这么永远离开了我。”
忽然一声巨大的娇喘响遍了整个火车站,听到熟悉的威风堂堂前奏裴成周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他的手机吧。在巨大的娇喘声的指引下他成功在一个垃圾桶背后找到了自己欢歌不已的手机。
“看什么,没听过起床闹钟吗!”裴成周手忙脚乱地把闹钟关掉理直气壮地对周围诡异地看着他的人大吼一声。
没想到这小伙子看着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居然私下里啧啧,真是,几个老大妈对裴成周投去鄙夷的目光,不学好。
裴成周把手机收进口袋,假意赶时间看了看手表顶着几个大妈窃窃私语的议论飞快地跳上了火车。他真的是快被气吐血了,哪家小偷这么有才,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把手机还回来,他可真是谢谢他全家了,还不如直接把手机偷走算了。
挥一挥衣袖做好事不留名的陆则宁也听到了那巨大的娇喘声,不由得笑出了声,这是个人才啊,居然用威风堂堂做闹钟铃声,真的起得来床吗。他本来只想定个闹钟把失主给吸引过来,因此也没有注意看那个失主原本用的是什么铃声,只是直接把时间改了一下,没想到这人还真是有趣啊。
陆则宁还没想好去哪里,他来火车站只是挑了最近一班还有余票的车就买了。但是他现在觉得那个失主还挺有意思的,要不就跟着去他的目的地吧,能养出这样的人,那个地方一定也很有趣。
裴成周打电话给自己大哥诉苦,“哥,我手机差点丢了。”
“想换新手机也找个用心点的借口。”裴成思把一份文件拿出来放到一边预备打回去重写,接到自己小弟的电话漫不经心地说。
“哥,你是我亲哥,我说的认真的,我手机差点就让人顺走了你知道吗?”
裴成思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你这不是自己的电话吗?”
“差点,差点你知道吗?”裴成周说,“那个小偷后来不知道怎么又给我还回来了,可能是良心发现。”
“骗鬼呢你,人家拿到手的东西还会给你还回来,想换手机就直说,反正我是不会给你出钱的。”
“真的,没骗你,他把我的手机放在垃圾桶后面还设了个闹钟,我听着声音找到的。”
裴成思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声音大吗?”
“很大,不然我也找不到,现在你知道我没骗……”
“我记得你的闹钟铃声是威风堂堂?”
裴成周一下子按断了对话,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重新收了回去。他真傻,真的,他怎么就以为他哥会同情他呢,他哥明明就是专门怼他的,不怼一句是不可能的。
他气鼓鼓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包往行李架上一扔,哐当的一声。
陆则宁睁开眼看了裴成周一眼,是他啊,然后又闭上眼歪头靠在椅背上继续休息了。
“对不起啊。”裴成周看自己打扰到了陆则宁的休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陆则宁闭着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声没关系。
裴成周轻手轻脚地在陆则宁旁边坐下,想想还是气不过他哥居然会这么对他,愤愤不平地发了一条朋友圈,设置他哥不可见,看着下面迅速增多的点赞头像感觉整个人都爽了。
裴成周这次是自己偷跑来云南的,为了避开他妈给他安排的十四场相亲。天知道他哥都还没对象呢,怎么这种批量相亲就先轮到他了呢,于是在偷听到他妈的打算之后裴成周只拿上了自己的钱包和手机直接跑出了家门,他妈只以为他是临时接到了朋友的邀请出去玩,却没想到他居然一下子跑到了云南。
后来他哥发现他居然跑到云南之后差点气得扔下手头那个和陆氏的合作案直接飞来云南把他捉回去,最后裴成思勒令他赶紧回家,裴成周表面上答应了,但实际上选择了火车转飞机的方式来拖延一点时间,他才来云南两天,还连什么山川风光都没有看到好吗。
陆则宁闭目休息了半个小时就睁开眼坐直身体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这种乱糟糟的情况下休息的进去才有鬼了。
“帅哥,你来云南是摄影吗?”裴成周一早就看见了陆则宁旁边放着的相机包,手痒的不行。
“算不上,对摄影有点兴趣,来旅游就带来了。”因为这个镜头有点贵,所以陆则宁把它从内比都带到了克钦邦,又带到桑达的船上,最后带到了这里。
裴成周打开相机包两眼放光,“兄弟酷啊,这镜头死贵死贵的。”
这镜头他看上好久了,好不容易攒钱买了结果被学生会的同学借去拍照给摔坏了,还回来半个月他才发现,等那个时候去找人赔对方咬死了不认,最后只能他自己吃下了这个亏。他本来想着磨磨他哥再给他买一个,然后他哥以已经买了手机为由光明正大地拒绝了他的请求,还说拍照手机也行。他哥那个土鳖懂个屁,手机和单反能一样吗,这价钱就差老多了好吗。
“我能玩玩吗?我保证我会很小心的,让我过把瘾就行。”裴成周保证,祈求地对陆则宁眨眨眼。
陆则宁随手拿起单反递给裴成周,“没关系,你玩吧。”
兄弟真大方,裴成周爱不释手地拿着单反,试着抓拍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哎帅哥你怎么里面都没照片?”
“拍的太烂,感觉配不上这么好的相机,就都给我删了。”
裴成周狂点头,“知音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那个相机里都没几张照片,我哥还以为我买了相机就丢在一边不用。”
“爸爸拍的照片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好嘛,就是觉得拍得太菜都删掉了而已,他怎么能这么污蔑爸爸……”
陆则宁饶有兴趣地歪歪头,爸爸?这是什么有趣的自称,中国现在流行这么称呼自己了吗?那他是不是该紧跟一下时代潮流?
裴成周又拍了几张就把单反还了回去,只是脸上的表情不舍得很。
“你想要吗?”陆则宁问,“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
裴成周惊讶地问,买得起这种档次相机的人一般都是真心喜欢摄影的,也不差那点卖二手的钱,“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的吗?”
“没兴趣了,”陆则宁是认真的,他本来买着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要是你不买的话我可能就随便找个平台二手卖出去了。”
“嗨呀别呀,那你多亏啊,你看你保护得那么好看着跟全新的一样,卖二手人家价钱肯定就出的低了。”裴成周着急地说,“而且像咸鱼上卖这种大价钱的东西可乱了不安全,你这个价钱不太有人出得起。”
“要不你还是卖给我吧,我也不坑你。你这个新是新,保养的也不错,但是毕竟是二手的了,而且平日里你肯定没少玩,综合一下给你打八折吧。”
全新价格的八折,裴成周这个价钱出的还算可以,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歹家里也是一家子商人,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到了一点。
陆则宁不太在意这一折两折的区别,只点点头,“可以啊。”
“那就市场价二十万乘以零点八,十六万,乱七八糟的零头都抹掉可以吧?”
“没关系。”
不过,裴成周掏手机的手僵了一瞬,对了,他没钱。
本来是有钱的,要知道他手上可是有他哥的副卡随便刷,来云南这一路刷的都是他哥的卡,简直不能更爽,只是他忘记他每笔刷的钱他哥都能看见交易信息,于是就这么明晃晃地把他的坐标暴露了出来。勒令他回家之后他哥立马就把这张副卡停用了,搞得他只能可怜兮兮地用自己的钱买了火车票和机票,他本身又不是存的下钱的人,卡里的钱终年超不过三千,买了火车票机票之后也就不剩什么了。
别说十六万了,他连一千六都拿不出来。
裴成周想叹气,想他大名鼎鼎的裴二少,什么时候因为十六万叹过气,几百万的车眼睛也不眨就能买下,虽然刷的是他哥的卡,虽然那车是送给他哥做礼物的。
“那个,兄弟,不是我不想买,我现在吧身上没钱,”裴成周说着都感觉自己像是在耍人,没钱刚才说的那么积极干嘛,“要不,哎帅哥你是要去哪里?”
“上海,一会到站下了去赶飞机。”陆则宁说,他偷裴成周手机的时候恰好看见了一条购票成功的信息通知,目的地就是上海,刚好今天的那班飞机还有票他就买了。
“巧了哎,”裴成周一拍大腿,“你哪班飞机?”
两人对了一下发现是一班飞机。
“那正好,等下了飞机我就让我哥把钱给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坑你的。”裴成周急着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塞到陆则宁手里,“你不放心就先拿着我的手机,我肯定跑不了。”
陆则宁闷笑了一声把手机和相机包一起放到裴成周的腿上,“没事,我相信你不会跑的,而且这点钱不算什么。”
“土豪啊,我们加个微信吧。”
陆则宁的手动了一下,“我手机丢了。”
“啊?那太惨了吧,我跟你说,我刚才也差点丢手机,火车站扒手真多。”裴成周叭叭叭地说了一堆。
裴成周忽然意识到他连陆则宁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裴成周,裴就是上面一个非常的非下面一个衣服的衣,成是成为的成,周是周围的周。”
“陆则宁,陆地的陆,否则的则,安宁的宁。”
“和我知道的一个人名字好像哎,你有兄弟吗?”
“没有。”陆则宁摇摇头。
“没事,我就是你兄弟。兄弟,能够遇到你真的不枉我这次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别提了。”裴成周苦着脸对陆则宁控诉了一番他妈和他哥是怎么残害他这颗幼小的心灵的,直到火车到站才意犹未尽地停嘴。
火车站和飞机场相隔有一段距离,要是裴成周一个人的话他可能咬咬牙就拎着行李挤公交地铁去了,但是现在和陆则宁作伴,陆则宁直接叫了出租车把两人送去了机场,因此到机场的时候离起飞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等了两个小时后飞机又说要临时晚点两个小时。
“下飞机我在一楼那个旅客出口处等着你啊,你别乱跑。”得知陆则宁没有来过上海之后裴成周主动担起了东道主的责任,“飞机到上海大概得凌晨了,要不你去我家将就一晚吧,那么晚找出租也不好找,反正我哥会来机场接我,接一个也是接两个也是接。”
“那太麻烦你们了吧。”
“不麻烦,麻烦什么,你给我免的那四万难道还住不起我家吗,那就这么说好了啊。”
陆则宁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