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战胜了得了狂犬病的恶狗布莱克，又赶上了药房爆炸？”通往克莱尔家的那条林间小道已经出现在卡特的视野中了。
“是的。”克莱尔呼出一口气，“好歹我们又逃过了一次死亡设计。”
她注意到卡特的脸色有些奇怪，“卡特，怎么了？”
“没事。”卡特不知道他该怎么说他们这次遇到的这个不过是死神给艾利克斯的死亡设计的预告而已，根本就不是死神正式的计划，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没能吃完那好几盘的甜点。
要不是他认识死神本人，他也会觉得艾利克斯已经算是逃过一次死亡设计了。
“我觉得死神的脚步似乎越来越急了。”对他们的袭击也一次比一次间隔时间短，艾利克斯思索，“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不，只是因为他游戏有时间限制而已，死神世界的游戏注定不存在下线，毕竟一下线玩家也不知道死神会对他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空壳做些什么，还不如直接认输算了。因此在这种不能下线的隐形条件限制下，游戏的时间也会相应缩短，因此遵循任务世界的意识死神加快追杀节奏是必然的事情。
“等明天去找那个黑人殓尸官再问问他吧。”艾利克斯说，“明天早上十点，在警局门口见面可以吗？”
克莱尔和卡特都没有意见。
卡特把克莱尔和艾利克斯先后送回了家，目送艾利克斯回到家之后他也没急着发动车子，“明天我们去找黑人殓尸官的时候你让他提醒艾利克斯一声。”
“总不能让主角因为误解而丧命吧。”
“今天都忘记问你和那个黑人殓尸官是什么关系了，我看电影的时候就很好奇，不会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什么替补死神吧？”
“那他的权力大吗？他知道你一直不舍得弄死我会不会代替你弄死我啊。”
“我感觉有点慌，你要罩着我啊，这都是你的锅。”
卡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要是随便一个人经过看见他在只有自己的车内自言自语了十分钟大概会以为他是疯了。
一阵风轻柔地吹过，几片树叶从书上掉落下来飘过他的车窗。
“就当你答应了。”
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能忍他说十分钟废话的人，难得啊，查尔斯都是直接把他的电脑黑关机让他没办法再说话，那一次之后有半年的时间卡特都没办法用他电脑的录音设备。
第二天卡特慢悠悠地吃好早午饭后掐着点到了警局门口，他还记得电影中男主和女主去警局看托德的尸体的时候是偷溜进去的，还被托德的尸体给吓了一跳，又被殓尸官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话给糊弄得一愣一愣的。这次他们只是想找殓尸官说会话，并不偷看什么尸体，因此大大方方地去他工作的地方找他就好了。
不过这一次他们看见殓尸官是在一个办公室模样的房间里，难得没有和那些尸体焚化炉待在一起。
几人的目光从水泥浇成的墙壁和地面上划过，墙角似乎因为建造的时候方法不当颜色比其他地方更加深一点，像是泼了水一样。房间里除了放在墙角的木头桌椅就只剩下房间正中央那张手术床最引人注目了，只是那张手术床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岁了，已经变成了脏兮兮的带着暗红渍迹的灰色，床单甚至好像没被洗过一样，或者说是根本已经洗不干净了。
“哈喽，你怎么没有去烧尸体了？是在这里偷懒吗？”卡特笑眯眯地弯下腰对蹲在手术床后面的威廉打招呼，一点也不见外。
威廉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从手术床后面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一些器械放到床上，“年轻人，对死亡好歹要有一点敬畏之心呢。”
卡特丝毫不惧，“啊哦，是吗？”他觉得对死亡没有敬畏之心的还要算上威廉一个吧，他可是亲口说过某个可怜的家伙虽然死了但是还很新鲜的话，搞得好像是要吃人一样。
“就算你有了依仗，有一天你还是会被推进那里面去被烧成一团灰尘的。”威廉拍拍手看向克莱尔和艾利克斯，“你们好啊，克莱尔和艾利克斯，又见到你们了。”
“我一直在等你们。”
“你知道该怎么阻止死神，请告诉我们。”克莱尔说。
“你们不能欺骗死神，没有人可以逃脱。”威廉毫不在意地对他们微笑。
“不可能，你告诉我们死神有自己的计划，我们欺骗死神成功逃生不止一次，计划被破坏了，死神是可以被打败的。”
威廉只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然后怜悯又可惜地笑了笑，“你和艾利克斯很聪明，也许你们可以再活一段时间，但是无论如何，没有人能欺骗死神。即使骗得了一时，你们最终总会被死神带走的。”
“好了，我要去工作了，最近可不太平，我很忙。”威廉说。
“等等。”艾利克斯叫出声。
“等等，你说克莱尔和艾利克斯足够聪明可以再活一段时间，那我就很傻吗？”卡特同时出声，不满地走到威廉面前。
“幸运儿是不需要聪明也能存活下去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威廉的声音低沉，“死神很喜欢你，我很期待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要让我失望啊，卡特？”
“你很狡猾，但是讨人喜欢。”威廉笑吟吟地从他旁边走过，“如果有一天你到了我的手上，我会帮你画一个漂亮的妆，让你的小脸不要再这么白。”
“我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进你的炉子。”卡特对着他摇了摇手指，威廉似乎背后也长了眼睛看到了他的手势，“那可不一定，卡特。”
“那么那个人就不是我了。”卡特轻声说，威廉没有听到，也可能是听到了却没有回答。
他们交谈的声音很低，除了和他站的很近的卡特，克莱尔和艾利克斯都只听见了卡特最初说的那一句话。
艾利克斯疑惑地向卡特投去目光，卡特摊手，“只是和威廉交流了一个问题而已。”
“等等，”艾利克斯见威廉就要离开房间大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帮助我们躲避死神了吗？我知道你一定有其他主意，请告诉我们。”
威廉的视线从艾利克斯的手向上看到他的脸，笑的有些让人头皮发麻，“办法有很多，但是这不是你该知道的，艾利克斯。”
卡特在心里附和，对，其他办法都是要留给之后几个主角的，没有你的份。
“你要学会自己努力，死神可不是好糊弄的。”威廉抽出自己的手搭上门把往下扭，“唯有凭着直觉逃过死神的每一次死亡设计才是最可靠的办法，其他的都只是投机取巧，是会被死神发现的。”
“还有提醒你们一句，死亡顺序是由死神决定的，只有他认为这个人已经经历了他的安排了，他才会让死亡顺序跳到下一个人，”威廉打开门，“但是这都是由死神说了算的，他是个□□者。”
“不过死神是个大流氓，所以艾利克斯，你还那么确定你已经逃过这一次的设计了吗？”
“别得意忘形啊伙计。”
威廉走了出去，门轻轻地合上发出啪嗒的落锁声。
房间内一片寂静，克莱尔和艾利克斯面面相觑然后两人看向卡特，“卡特。”
卡特正在低头翻着威廉留在手术床上的那些东西，那些器械上同样残留着很久之前留下的淡淡血迹，已经洗不干净了，闻言诧异地啊了一声抬起头，“怎么了？”
“刚才他说的，”艾利克斯语气有些沉重，“所以现在顺序还是轮到我，因为死神没有承认我已经过关了？而且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属于自己的死亡设计过去了没有，因为这都是光凭死神一张嘴说了算的，只要他觉得我们还要接受他的死亡程序，我们就得不停地逃命。”
最令他绝望的不是他还在危险之中，而是历经了死亡逼近险些丧命之后有人告诉他，那不算，还得接着来，而且这一切没有明确的结束时间，一切都要看死神的心情。他们的努力求生看起来就像个笑话。
“这不公平，他破坏了规则。”克莱尔指责说，“一个人逃过了死亡之后顺序就该跳到下一个人身上，他不能一直让一个人承受死亡的威胁。”
“但是只要死神不承认你成功逃过了，这就不算。”艾利克斯勉强自己冷静下来，“而且本来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死神掌控一切，我们只是在寻找漏洞求生。”
卡特挑眉，“你们到底在埋怨什么呢？我们本来早就该死了的不是吗？”
两人同时一愣。
“是艾利克斯从死神那里偷来了预知看到了飞机爆炸的画面才让本该一起死在180航班上的我们还能再活这么长时间，这些时间本来就已经不该属于我们了，死神把一切拨回正轨，把原本该死的我们的灵魂收回去有错吗？”
“我们才应该庆幸自己偷来了这么长时间的生命才对。”
“所以不管我们接下来还能活多久，我们都是赢了的啊。”
卡特不明白他们在纠结什么，“而且威廉说的话有什么意义吗？我们本来就是要一直跟死神斗下去的，从来就不存在和平时期。”
“哪怕在死亡轮到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放松警惕了吗？不可能的，时刻警惕才是我们能一起活下去的关键。”
“所以忘记那些狗屁话吧，”卡特对他们露出一个笑，“那个家伙根本就是和死神一伙的，我们没有知道这些之前不也活的好好的照样逃出了死神的追杀。”
艾利克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颤抖的手也稳定了下来，“卡特，你真厉害，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你在我和克莱尔要怎么办。”
“你们会自己坚强起来，比没有我的时候更加坚强。”
求生是人的本能。
卡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进嘴里，酸涩的柠檬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他皱皱眉，这个房间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他有点难受，“我认识的克莱尔和艾利克斯，也是很厉害的人啊。”
克莱尔笑了，“卡特你好像变了很多，但是我喜欢现在的你。”
“毕竟面对的是死神啊。”卡特挥了挥手，“我们能走了吗？我感觉这里让我很不舒服。”
艾利克斯说，“我也这么感觉。”
“那我们就走吧。”克莱尔推开门，威廉的脸露了出来，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高大的雕塑，克莱尔扭头忽然近距离看见威廉的脸吓了一跳，手一松门就往威廉的脸上打去。
“克莱尔，小心点。”威廉粗糙的手及时抵住房门，门被他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你们准备走了吗？真是遗憾啊，我的工作已经有人在做了，我本来还想着再来和你们说会话。”
“不打扰你了。”克莱尔说。
卡特咬碎嘴里的糖果，威廉是真的才来的吗？不过也没关系。
威廉的视线投向卡特，“卡特，你真的每次都会给我意外，我很期待下次和你见面。”
“希望我不是躺着的。”卡特随口说了一句。
“我也希望。”威廉把门推开得更大，然后让开路让他们出去。
卡特是最后一个走出去的，威廉在他们后面喊了一句，“下次见。”
没有人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