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二,林鸿印象最深的是他腿受伤的那次。当时他刚教会贺凌风骑车,自己却因为骑到了隔离墩上拉伤了大腿。
林鸿一瘸一拐地去上学。林雏个儿小,勉强撑着林鸿都快让他压趴下了,幸好半路遇见了米一粟,又高又壮的米同学架起林鸿来刚刚好。要是林鸿点个头,米一粟扛着他走都行。
“怎么回事啊?”
“见义勇为,爬树救小猫跳下来摔了。”林鸿面不该色地说起了瞎话。
“真假啊,什么颜色的猫?”
“骗你林雏是小狗的……黄毛白肚皮白爪子,贼沉,赘得我手腕子疼。”林鸿和真事似的晃了晃手腕。稀里糊涂成了小狗的林雏恨不得把他的好腿也踹折。
“公的母的呢?”
“这没敢看,不过就看那一个劲儿往我怀里钻那架势,八成是小母猫。”
“我靠,我真有点信了,是真的吗林雏?”
林鸿有个本事,真话假话从他嘴里出来都能变得半真不假模棱两可,倒不是他这内容说得多真实,就是他的语气和态度,让人不由得就想相信他。他小时候跟林雏说自己其实是潘多拉星球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只要林雏天天给他一块钱,等他回母星的时候就跟组织说说,通融一下捎上她。林雏真的信了,一天一块五的零花钱,大头都给了林鸿。后来有一天林鸿神色凝重地说:“我母星被袭击了,我以后就是我们潘多拉星球的遗孤,我现在流浪在外无家可归。”说得林雏还挺同情他的,零花钱照给。
“他那张嘴你也信?他骑车不看道儿,骑到隔离墩儿上别着腿了。”
“那么高你都能骑上去,也是个本事。”米一粟打心眼里佩服他。
仨人一路废话着,刚进校门口,就看见等在那里的贺凌风,他又从米一粟手里接过林鸿。
“老远就看见你们了,在外面磨唧什么呢?”
“他让小母猫往他怀里钻!”林雏大声告状。
“黄毛白肚皮白爪子!”米一粟大声补充道。
“行,钻吧,挠死你。”贺凌风淡淡地说。四个人一起磨蹭进了教室。
“忘带钱包了,饭卡水卡校园卡全在里头。”林鸿一拍脑门。
“没事,我们的先借你。”米一粟大方地说。
贺凌风知道林鸿这人有个毛病,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要是突然不在了他会觉得很不舒服,想方设法也得赶紧把它找回来。
下午,贺凌风找关系不错的高一学弟借了辆自行车。下课到晚自习之间有两小时的空闲,回家拿东西足够了。
“今天我带你。”贺凌风霸气地把车子一横,对他一抬下巴。林鸿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往后座一坐,只等着贺凌风带他走了。
这是贺凌风第一次带人,心里没底。放学路上人太多,贺凌风不敢直接蹬,只能用腿慢慢划着走。
说起来贺凌风这辈子好多第一次都是和林鸿一块儿的,开始都一样——心里没底,但是硬着头皮干下去,最后也都水到渠成了。
他仗着长腿划过拥挤的小吃街,又摇摇晃晃蹬过了一个绿灯,这才渐渐稳起来了。
林鸿今天格外老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被喜欢的人带着有点害羞了。
贺凌风的校服衬衫被风吹得鼓鼓囊囊,林鸿在后面拽着贺凌风的衣角。可是风太大了,有点攥不住,林鸿急了,想也不想就从后面搂住他。把衣服扎住,风没有可乘之机,就吹不动了。
他们第一次这样拥抱,还是光明正大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贺凌风被抱住后下意识一缩身子。路人惊奇的目光让他感到煎熬,直到低头看见林鸿的手指紧紧扣着,那一刻他忽然就不怕了。贺凌风悄悄往后挪了点。林鸿并不知道贺凌风躬起身子是为了让自己抱得省事儿一点,他问他:“冷吗?”
贺凌风说:“冷。”
“冷你不早说……”林鸿又往前靠了靠,“这样不漏风了,一会儿就好了。”
“还是有点儿漏我觉得。”
“是吗……”林鸿勒紧了一点,“那这样呢?”
“嗯。”
“你说什么?”他嗯的声音很小,林鸿没听清,往前凑问他。
“我说——好多啦——”
“哦。”
对于高二,贺凌风印象最深的则是一场大雨。
大雨前乌云密布天空呈现密不透风的黑紫色,当时末日说盛行,乍看之下还真应景。没有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的预告,那场险些使全城排水系统瘫痪的大雨降得让人毫无防备。雨势浩大以至于同学们纷纷走神往窗外望去,就见刚刚还在操场看云的同学们惊叫着冲回教学楼。
“把窗帘拉上。”老师吩咐道。
下课后,每个教室的窗口都挤满了人,连走廊的窗口也是。
贺凌风要拉着林鸿去一楼看。
门口站着刚从操场跑回来的落汤鸡们,把教学楼的玻璃门都挡住了。
林鸿吹了声口哨,“咋办?挡死了。”
湿透的白色校服体恤贴在身上,产生了非常奇特的透视效果,望着女孩子们后背上透出的各色吊带贺凌风不好意思往前挤了。林鸿不管不顾地拽着他就往前走,贺凌风只得不停地说“借过”“抱歉”。挤到了门边,俩人的胳膊和衣角都湿了点。
走廊里闷热又潮湿,贺凌风伸出手去,外面很清凉。
“想找点刺激吗?”林鸿突然心血来潮。他一有坏主意眉毛就不自觉的挑起来,这个表情非常生动,贺凌风看得走了神。林鸿趁他不注意,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跑。
“林鸿你干嘛!”
“在屋里看多没意思啊,就得这样才爽。”
“不行!我这鞋!”贺凌风顾不上心疼球鞋就跟着林鸿跑进了雨里。
天井边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然后是掌声,接着有更多冲动的学生跟着跑了进来。
雨太大了,砸得眼皮几乎都抬不起来。
林鸿先是用右手牵他,然后换左手,向前跑着,但一直扭头看他。雷声大作,人声鼎沸,可是进了贺凌风的耳朵里的,只有林鸿的笑声。
一到雨里林鸿就完全放开了,他在笑,在围着贺凌风撒欢儿。林鸿突然产生了要在雨里吻他的冲动,他抹了把水,坦率直白的目光让贺凌风的脸跟着一热,立刻拖着林鸿从另一个门回到了教学楼里。
“这下爽了把。”林鸿甩甩头发上的水,贺凌风嫌弃地站在了他一米开外的地方。
“什么态度嘛!你不也湿透了,我还没嫌弃你呢!”林鸿说着就抓住了他的右胳膊,往他身上贴。贺凌风摆出一副“不近美色”的样子,上边看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其实下边是一只手往外推,另一只手去挠人家的腰。
淋过雨的皮肤变得更敏感了,对方一点小动作就让人难以自持。
林鸿慌忙抓住贺凌风的手,“过了过了......再摸我硬了。”
“谁让你先招我的?”
“我错了行吧……你离我远点。”
“不。”贺凌风贴着他的后背,把人推进了三楼废弃的厕所里。
林鸿拽着他反锁紧了一个单间,眉毛一挑,“想干嘛啊?”
“想干点暖和的事……”贺凌风拽着他贴在自己身前,“怕你着凉。”
林鸿被他钳着,只能偏过头看他,“太草率了吧……第一次哎,就在这?”
“不然你就这么硬着跟我开个房去?”贺凌风含弄着他的耳垂说。
林鸿被他激得喉头一热,向后压着他砸在门板上。
“轻点,隔壁就是教务处。”
“知道是教务处你还敢这么疯!”林鸿压低声音说。
“有你在......我就敢......”贺凌风一把抽开他的裤绳。
“嘶......”林鸿弓起腰来,“你手好凉啊……”
“要不用嘴?”
林鸿听得一哆嗦,差点没忍住,歪头蹭了蹭贺凌风的脑门,“你今天有点不正常,是不是淋傻了?”
“嗯……”
林鸿感觉到贺凌风的牙尖在自己脖子间磨着。
“别真咬啊……一会儿还得上课呢……”
林鸿反手解着贺凌风的裤绳,“先放开.......转过来,我帮你......”
“你先......”
“你在后面一直顶着,我很没安全感的......”
“什么安全感?还怕我强了你?”贺凌风说着往前一挺身。
“你别......”
“开玩笑的,我没那么禽兽......”贺凌风换了他另一边耳朵咬着,“怕你疼。”
林鸿的耳朵很敏感,贺凌风一贴上说话他就忍不住配合着蹭他的嘴唇。贺凌风喜欢这个动作,有种耳鬓厮磨的甜蜜。
“听话......给我。”林鸿稍微挣了挣,和贺凌风面对着面,伸手握住他的。
“没有纸......待会儿怎么擦呢?”
“你射准点,往手心里瞄,完事洗手。”
“啧,真不讲究。”
“你话真多。”贺凌风吻上他的嘴,“要么亲我要么哼两声。”
“哼哼。”
“这么没诚意不给你撸了。”
林鸿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有诚意地哼唧了起来。
风刮得门哐哐直响,他们的声音被淹没进了窗外的雷声雨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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