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白鹿躺在病床上,脖子上缠了一圈纱布,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还在昏迷。梁堂元在一边守着,已经告知了在英国的梁家父母,两人正在回国的飞机上。医生说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人有些虚弱,要过会儿才会醒。
夏炎怕白鹿一会儿醒了要饿,打算去买些清淡的饮食过来,顾从许跟着去了,梁堂元看着他们轻轻带上了病房的门,许久才像是终于活过来了似的松了口气。
来的路上白鹿脖子上的血还没止住,伤口有些深,看起来血赤糊拉的,身上的衣服都沾得到处都是血,吓坏了他。
此刻倾身向前轻轻抓住了白鹿的一只手,放在脸庞摩挲着,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梁堂元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神情终于有所放松,轻声喊了一句“小哭包”,又像是不甘心似的,过了会儿又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来:“叫你偷偷跑出去!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话落,眼眶却猝不及防的红了。
白鹿静静躺着,梁堂元却希望他能起来再冲他发会儿脾气,要怪他这么迟才来,看了一会儿,又有些自责的说:“是我的错,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梁堂元拉着白鹿的手趴在病床边上,他这时才感觉到有些累了。
白鹿醒来觉得口渴,嘴里干干苦苦的发不出声音,想要动动手却发现被人抓住了,稍稍低了头看见了床边的梁堂元。这人衬衫上面是若干的泥点子,袖口上还沾了点血迹,西装外套皱巴巴的挂在一旁的椅背上,一定是累坏了。白鹿这样想着,有些想哭,他从没见过梁堂元这么狼狈的样子,都是因为自己不乖,才害他要这么担心。
心里想着,就想抽出手来摸一摸这人,哪知手一动梁堂元就醒了,抬头看到白鹿睁眼看着自己,心里是涌上来的一股子说不出的情绪,但还是先冷静的按了床头的护士铃,才再抓着手俯**轻轻问一句:“鹿鹿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说完,不等人回答,又像是等不及了似的,低头忍不住亲了亲白鹿干燥的嘴唇,贴着说了句:“吓坏我了,你个小坏蛋。”
白鹿嗓子干干的,说不出话,但是鼻子酸酸的,不多会儿,就有泪珠从眼角滑到了枕头里。梁堂元心疼坏了,急忙亲亲他的眼睛,开口哄着:“鹿鹿不哭,我们鹿鹿最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哥哥。”
说完又赶紧拿了一边保温杯的温水倒进小杯子,先拿棉签浸湿了擦了擦白鹿起皮的嘴唇,再插上吸管喂到白鹿嘴里,口里自责到:“你看我都忘了,是不是口渴了?慢点喝。”
白鹿看着梁堂元急急忙忙做着这些,喝了水的嗓子终于能发出点声音了,适应了一下,小声说了一句,梁堂元凑过来问一句:“什么?”
“哥哥,对不起。”白鹿又哭了。
“不哭不哭,是哥哥不对,哥哥应该早些来,我们鹿鹿最乖······”
夏炎和顾从许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梁堂元拿了温热的湿毛巾给白鹿擦脸,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了夏炎一眼,夏炎有些紧张的抓住了顾从许的袖子,对方拿另一只手拍了拍他,上前说:“鹿鹿醒了?饿不饿?给你买了些清淡的粥,要吃点吗?”说着话将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梁堂元不说话,仔细的擦完脸再拿了白鹿的手细细擦着,那手背上是一些小小的擦伤。
白鹿知道梁堂元心里有气,但是也明白不是夏炎的错,是自己不听话,况且夏炎也不知道梁堂元最近管的他严,所以眼下的情况也多多少少明白了一点,于是拽了拽梁堂元拿着的手巾,嘶哑的声音喊了一句:“哥哥······”
梁堂元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一句:“嗓子疼别说话,”又回头冲夏炎他们说一句“放着吧,一会儿给他喝。”夏炎知道梁堂元这是气撒完了,于是终于忍不住了,绕到床的另一边。
白鹿说:“对不起,让你们都这么担心,都是我不听我哥的话······”
夏炎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怪我怪我,你担心死我了······”
两人小声说着小话,警方那边来了人,梁堂元和顾从许在外面和人交谈着。等人走了,顾从许看着梁堂元忽然说一句:“其实不怪夏炎。”
梁堂元转身走进病房,在门口停了一下,道:“我知道。”
等夏炎和顾从许都走了,梁堂元自己拿了小勺在床边一口口喂着白鹿喝粥,脸上是温温柔柔的,白鹿忍不住拉住了那双干燥的大手,嘟起了嘴。梁堂元放在碗,转头捏了捏那张气鼓鼓的脸问:“怎么了?饱了吗?”
“你是不是生气了?”白鹿其实心里很没底。
梁堂元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前这人分明是害怕自己生气了,但是又怕自己骂,于是才作出这幅委屈的撒娇样子来给他看,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梁堂元拿起那双手在上面的擦伤处亲了亲,佯装严肃道:“当然生气,气我为什么不在你身边,我应该时时刻刻带着你这个爱惹麻烦的小哭包才对!这样我们鹿鹿就不会受伤了,是不是?”
白鹿撇了撇嘴,伸手说:“抱。”
梁堂元倾身上前,小心的抱住了这个人,听到怀里的人传来小声的呜咽:“都怪我不听话,让你这么担心,还让你这么累呜呜呜呜我错了······”
“乖,不哭······”梁堂元低头亲了亲这个人。
“是什么人?”哭了一会儿白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 问。
“······是赵柏方。”
白鹿知道这个人,前段时间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会不认识他,况且飞云和蓝鸟是对头,白鹿自然是清楚的。
“他不是被抓了吗?”
“他的手下想给他报仇,但是没法接近我,所以才找到了你。”
梁堂元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说具体的什么原因,白鹿的身世还要等梁家父母回来了再仔细询问过后才考虑要不要让白鹿知道,但说是赵柏方的手下为了报仇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也没错。
刚刚警方来了人,说唐小小就是当初唐琴的那个男朋友,怪不得最后关头会帮他们······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唐小小跟在赵柏方身边的时候也做过不少坏事,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依然免不了刑事责任。
第二天上午梁家父母就到了,急匆匆赶到了医院,白栀一看白鹿的样子就哭了,上来抱着白鹿不肯放,嘴里不迭声喊着“我的宝宝可吓死妈妈了!你哥是怎么照顾你的!快让妈妈好好看看······”
“妈······”梁堂元在一边有些头疼,他妈疼白鹿的劲头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没变,哪怕白鹿已经是一个二十几的人了,妈妈也一直把白鹿当成最需要关爱的小宝贝。这么一想,他有些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问那件事·····
梁父虽然只简单问了几句,但是也是满满的担心,现在看到人好好的,也放了心。
白鹿除了脖子上的伤口稍微重了一些,其他都只是皮外伤,因此到了第三天医生就说可以出院了。三天里梁堂元都时刻陪在病床边,换洗衣物也都带过来了,白鹿住的是私人高级病房,自带卫浴,梁堂元连公司里的事情都让秘书送到医院里来。
出院时梁堂元抱着白鹿从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车库,白栀已经在车边等着,手里提着刚从超市里买来的食材,这几天没少给白鹿进补,生怕白鹿原本就弱的身体留下什么后遗症。
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但是好在后来都解决了,家里人也都陪伴在身边,白鹿心理上倒是没觉出什么来,更别说什么阴影了,就是觉得梁堂元这几天好像是有事似的,一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回了家,梁堂元一路抱着人上了楼,这几天家里没人,白栀就让帮忙的阿姨顺便放了个短假,这会儿白栀进了厨房推了推在帮忙洗菜的梁正则说:“你有没有觉得堂元对鹿鹿好像变了?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宠着呢?”虽然白鹿一直是家里的小宝贝,家里人都是对他有求必应的,但是梁堂元以前做大哥却并也不会宠到这地步,这又不是伤了脚了,怎么连路都舍不得人家走了?
白鹿有些脸红的被梁堂元塞进了被子里,抬头喊了一句:“哥哥······”
梁堂元看看他红红的小脸,似乎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于是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不用担心,有什么事哥哥在。”
他们的事情不可能一辈子藏着不让父母知道,但眼下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如何跟父母问清白鹿的情况。苏东林和陈丽这几天算是安分了些,可能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绝对还会再继续找上门来,横亘在他和白鹿之间的事情还有很多·······
白栀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端着最后的一蛊大骨汤出了厨房,抬眼正看见梁堂元从楼上下来,于是问鹿鹿要在哪里吃饭。
“一会儿我给他端上去吧,让他多休息会儿,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已经睡着了。”梁堂元说着坐在了梁父边上,白栀也跟着坐了下来。说起来,一家人倒是很久没有这么一起吃过饭了,白鹿虽然在楼上睡着,但是家里上次这么齐的时候恐怕还是去年春节了。
“爸,妈,”梁堂元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像是有什么话要问。
“怎么了?”白栀给他盛了碗汤问。
“我想说说鹿鹿的事情。”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