涝水旁的官道是户县通往长安的主路,但入夏以来,老天便再没降下一滴雨水,是以河道大多已经只剩下低洼,有些地方甚至都干涸了,裂开的河床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敬玄此刻就站在河提边上愣愣出神,刚从驾驶室里取来自己随车携带的渔具,还想着大显身手一番…
空有一身屠龙技,却无从施展啊…
“晦气!”
敬玄骂了一声娘,躬着身子就往路边爬去。
才刚露了个头,不知从哪来的一匹马啼哒啼哒从自己身边疾驰而过,吓得敬玄一下子重心不稳,身子立刻往后倒去…
“哎哟!”
是哪个王八蛋这么没长眼睛?
不知道礼让行人的交通规则么?
敬玄骂骂咧咧的坐在河道中央,屁股下面糊了好大一团黏糊糊的淤泥。
“小兄弟,没事吧?”
河提上探出一个脑袋,见敬玄还有力气抱怨,似乎也松了口气:
“我拉你上来!”
敬玄怒气冲天,理都不理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路亚神器,发现没有什么损伤后,这才破口大骂:
“你没长眼睛啊?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呢?!”
岸上那人一怔,旋即还嘴道:
“你这黑鬼突然从旁边窜出来,吓得老子都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老子想好心拉你一把,你还骂上了?!”
敬玄怒极反笑,居然推卸责任,这种马路杀手必须从重从严处理!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调监控!”
“啥玩意儿?”
对面那人莫名其妙,什么监控?
敬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失言了,连忙岔开话头:
“还不快拉我上去?!”
这黑鬼,脾气可真大,那人苦笑着摇摇头,随手扯下自己的裤腰带扔了下来:
“抓稳了!”
这家伙果然是个死鬼,谁会用这么长的裤腰带?
上吊用啊?
敬玄才刚把住裤腰带的另一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岸上那人抽了一马鞭,整个人如同风筝一样被扯了起来,重重的摔落在河岸上。
他娘的,也忒不讲究了!
啃了一嘴土的敬玄怒气冲天,哪有这么拉人的,当场就想取下电棍电死这个混蛋玩意儿!
“哎呀,抱歉小兄弟,我这马力气有点大,没摔疼吧?”
那人一脸关切的跳下马,蹲下来就打算检查一下他有没有受伤。
敬玄这才看清这人的样貌,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还算一表人才,就是眉宇间总有一股子阴郁之气,就好像有什么想不开似的。
“我操你大爷!”
敬玄举起电棍一把捅了过去,滋啦滋啦的电花狠狠抵在青年的腰间…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敬玄拿脚尖捅了捅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的青年,几万伏的电量还死不了人,最多也就是短暂昏迷一下而已。
“死了没?”
敬玄只是想教训他一下,这么烈的日头要是放着不管,恐怕会晒得脱水而亡。
青年好半天才迷茫的睁开眼睛,他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就晕过去了?
是天气太过炎热了么?
“哎呀,小兄弟你没事太好了!”
直到看见站在旁边的敬玄,青年这才回过神来,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这死鬼,身手还挺好,幸好自己出手如电
“小兄弟你没事就好,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那青年一边重新拴着裤腰带一边往马那边走,走了两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突然问道:
“小兄弟,户县县衙在哪个方向?”
敬玄不耐烦的指了指前方右边的岔道。
“多谢!”
青年抱了抱拳,利落的一个翻身跃上了马背,马鞭一抽就往左边的岔道疾驰而去,到了路口处还特意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
敬玄目瞪口呆,这家伙怎么知道我指的路是错的?
敢情在故意玩弄本少爷?
晦气!
真他娘晦气!
今天算是倒霉到家了,鱼没钓到还得想办法打水洗澡,井里剩余的那点水都快见底了。
拖着一袭脏兮兮的身子,敬玄脚步沉重的回到别院,宇文修多罗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围着敬玄叽叽喳喳,嘴里十分没眼色的问个不停。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
“不会掉河里去了吧?”
“都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不长眼睛吗?”
“你背上背的是什么啊?”
知道丫头片子再看自己笑话,这个年纪的丫头片子最是牙尖嘴利,回怼一句能顶你十句!
敬玄此刻无力与她一较长短,只想赶快洗去一身的污垢。
“云叔呢?”
“云叔出摊去了,说是要再赚点钱给他家少爷多添几声好衣裳!”
宇文修多罗翻着白眼,一脸鄙视:
“年纪那么大的老人家还在为自家不懂事的少爷奔走,真是命苦哟…”
果然…招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