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到楚京时正值腊月初。
腊梅在寒冬里怒放,满城暗香。
沈娴命礼部盛情接待了北夏来使。
彼时穆王已安顿毕,也带着其他使臣们正式觐见完了楚君。
下午时候,穆王就以个人身份进宫去见见苏折和苏羡父子。
穆王的马车将要到宫门口时,经车夫提醒,他掀帘一看,远远就看见白衣黑发的少年正站在那里等,他身后若干宫人恭敬侍立。
天下着雪,他身侧是绵延伸展的红色宫墙和金色琉璃瓦,盛放的红梅悄然伸出宫墙外。
雪沫纷扬,他衣袍翩翩,年纪轻轻,已有风华卓越之姿,穆王见之也不由感叹,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穆王下了马车,就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苏羡上前两步,道:“叔爷来了。”
穆王道:“你怎的在这里等呢,下雪呢,不冷吗?”
苏羡道:“不冷。”
穆王摸了摸他的手,还好还是暖和的。
苏羡道:“我带叔爷去见我爹娘。”
穆王点头,让宫人帮忙把马车上的东西一并搬着去。
路上,穆王看了看苏羡,道:“一阵不见,阿羡你似乎又长高了。”
苏羡道:“我在长身体,这并不奇怪。”
他又问,“叔爷见过堂姑了吗?”
穆王道:“见过了见过了,她娘也一起来的,只不过留在昭阳那里照应着呢。”
苏羡闲话家常一般,边走边道:“听说堂姑有了身孕了。”
穆王道:“是有了。”
说着有些欣慰,笑呵呵道,“先前她总担心不来,这下总算是来了,也该放心了。”
苏羡道:“那挺好。”
说明秦叔先前那一阵子的调理确实落到了实处。
穆王吁口气,道:“说来,你们三口之家,委实有些单薄了。
昭阳的孩子,虽说隔了房,但也是你的表弟表妹,以后你们总能热闹一些。”
苏羡道:“堂姑有了孩子,肯定会很热闹。”
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有些淡淡的暖意。
穆王看了看他,道:“你就是太像你爹了,一个人的时候清寡得很。
就好比刚刚,你不要一个人在宫门口等,显得孤独。”
苏羡道:“我不孤独。
我只是正好今日得闲,才去接叔爷。”
爷孙俩边走边聊,穆王一边欣慰于有苏羡这样的侄孙,一边又不免对未来充满期待。
再过不久,他的外孙就也会出生了。
他只有昭阳一个女儿,对他来说,昭阳的孩子便既是他外孙也是他孙子。
也不知道到时候那孩子是何光景,但光是想想都令人开怀。
苏羡带着穆王去了暖阁。
彼时沈娴和苏折都在暖阁里。
阁中烧着红泥炉子,苏折正往炉子里添炭火,火苗舔了上来,映照着他拿着钳子夹炭的手,闪闪烁烁,甚是温和养眼。
他添好炭火以后,沈娴便往上边温酒。
穆王还没进暖阁,就先闻到清寒的空气里漂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
苏羡在暖阁外道:“爹,娘,叔爷到了。”
沈娴道:“快请你叔爷进来。”
一推门入内,外面的雪沫飞了些许进来,顷刻便被阁中暖意给煨去,化作点点湿意,渐渐被烘散。
穆王近前来,寒暄道:“我这贸然前来,不会打扰到楚君和瑞王的雅兴吧?”
沈娴勾起唇角,道:“多亏了王叔,我才能有半日偷闲。”
说着便将一盏温好的酒递过去,给穆王暖暖身。
随后她又给苏折斟了酒,这酒温和补身,适量饮用对身体有益。
大人们饮酒,苏羡便自顾自的去拿一旁沏好的茶来喝。
之前穆王带着北夏使臣来见都是例行公事,眼下自是不谈公事,只聊些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