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谧,他的名声在后来人那里不算太大,还没有他的曾祖父有名。
对,他的曾祖父叫皇甫嵩,在后汉平定黄巾之乱时做出过一点点的小贡献。
可他们这一家的富贵也就是在皇甫嵩的那个时代了,皇甫嵩担任过征西将军,拜太尉,从他之后,皇甫家族就一代不如一代,皇甫谧的祖父不过是一个县令,后来还被罢免,而他的父亲只是举过孝廉,未能担任要位。
而其余族人,也大多如此,不能说是完全落寞了,但是也完全没有大族的样子,连个两千石都得靠姻族,自己本族撑死了就是個县令。
到了皇甫谧,家境变得更是不堪,他被送到叔父家里寄养。
好在他叔父和叔母都是很好的人,他年少时喜欢玩乐,放荡不羁,最讨厌学习,别人都看不上他,有一次,皇甫谧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水果送给叔母,叔母很是感慨:你都二十多岁了,没有任何的学业,也没有什么成就,如何能让我欣慰呢?
皇甫谧被说的很是愧疚,随即开始读书。
在读书方面,皇甫谧还是非常有天赋的,在苦读了六年之后,在二十六岁的年纪,他旁采百家,查缺补漏,写出了《帝王世纪》,《年历》等书,俨然开始朝着名士的方向发展。
只是,命运对这个奋发图强的人不太公平,在四十岁左右,也就是在上一年,他得了风痹症,
这让他浑身抽搐疼痛,半身不遂,并且失去了听力。
可皇甫谧却没有就此放弃,却是开启了人生的新高度。
曹髦打量着面前的中年人,又在纸上写道:“您是来这里找药方的吗?”
皇甫谧这一生,最大的成就是在文学和医学上,尤其是在医学上,他被称为世界针灸鼻祖,是中医界里的一个重量级人物,也是世界公认的世界文化史里的名人。
他总结过往的中医针灸之法,写出了一部为后世针灸学树立了规范的巨著《黄帝三部针灸甲乙经》。
倘若是寻常人得了他这样的在当时人看来是无法医治的重病,大概是只能无奈放弃了,可皇甫谧却是直接开始学医,想要自己来治自己。
皇甫谧这一生都在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进步,后来被司马炎屡次征辟,却不愿意当官,他的作品极多,范围也极广,医学,史学,文学,哲学方方面面,他的作品在整个晋朝都是最多的。
很难想象,晋朝成果最多的文学大家,会是一个失去听力,与病魔斗争了几十年的残障之士。
皇甫谧回答道:“我是来借书的”
曹髦就跟他通过纸张来交谈了起来,皇甫谧并非是简单的听力下降,他是完全的失去了听力,司马炎看着两人交谈,看向皇甫谧的眼神愈发的不忍。
就司马炎跟司马衷这对父子来说,虽然有点傻,但是人不坏,司马炎的恶名是作为一个国君来说,他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曹髦经过攀谈之后得知,皇甫谧的身体非常的不好,常常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浑身疼痛难忍,各地的医生都来看过,认为没有可能治好,而皇甫谧却还在继续寻找药方,没有放弃。
“这医学方面的书是不少,奈何,不是被大族藏在府内,就是在那深宫之中。”
“太学里的医书也不多吧?”
皇甫谧摇着头,“实在难找。”
曹髦又写道:“那我给你找个借书的好去处,如何?”
皇甫谧一愣,“还是勿要劳烦,我可以自己去搜寻”
“算不上劳烦,您寻找药方,对社稷也是大功,我看,您往后若是能整理这些药方,写出书来,一定能推广到天下,能治好无数人的性命。”
皇甫谧再次迟疑了一会,方才点着头,“如此,便多谢少君了,不知是何处的藏书?”
曹髦笑着写道:“正是那皇宫内的藏书,这皇家藏书,极为丰富,其中有很多的医书,只是这些医书内容深奥,文多重复,错互非一,几乎没有什么人能看懂。”
皇甫谧很是惊讶,他打量着面前的少年郎,这是谁家的弟子?
面对皇甫谧的疑惑,曹髦大手一挥,提笔写下了四个字。
“朕即天子。”
看到这四个字,皇甫谧大惊失色,连忙要再拜,却被曹髦拉住了。
曹髦打量着面前的人,眼里满是敬佩。
很难让人相信,这样的人居然会是晋士。
不过,这也是让曹髦坚持下去的理由,从秦汉到数千年之后,这片土地依旧是同样的土地,生活在这里的人还是同样的人。
魏晋有荒唐的蠢材,却也有这般身残志坚的真正名士。
“皇甫公,您勿要多礼,朕是非常敬佩您的为人的,往后啊,您可以随意查看皇宫内的藏书,朕希望您能早日治好自己的病”
曹髦吩咐了几句,皇甫谧再三拜谢,曹髦这才令人送他离开。
司马炎站在一旁,等到皇甫谧离开了,这才感慨道:“可惜了,若非残障,此公定大有作为。”
曹髦瞥了他一眼,“朕怎么觉得,这偌大的太学里就只有他是个常人,其余之众反而是残障呢?”
“啊?”
“安世,此公得了重病,到了这种程度尚且还在求学,不曾放弃,反而是那些太学生们,平日里遇到可以搏名望的事情,全部都聚集起来,而在求学的时候,却是不见踪影,玩乐放纵,没有志向,这才是真正的残障啊。”
“往后你要多留心这个人,多帮着他,勿要让他被不长眼的小人所欺。”
司马炎赶忙领命。
曹髦随即离开了此处,返回皇宫
廷尉大牢内此刻却很是热闹。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陈骞将郭配跟郭彰关在了一起。
郭彰如今还在做着他的美梦。
当他看到叔父的时候,情绪愈发的激动。
“仲父!外头的事情如何啊?”
看着这个被冲昏了头的犹子,郭配只是冷笑着,没有理会他。
郭彰有些无法理解,“仲父,还要我养望到什么时候呢?”
郭配终于忍不住了,训斥道:“养望?你养什么望?!”
“你被阉人所欺,将我家都变成了天下的笑柄,你还以为那些人会来救伱吗?陛下在雍凉大败蜀国,生擒张翼,群臣都不敢得罪他,哪里还有人关心你的事情?”
郭彰顿时就懵了。
“怎么会呢?”
“阉人这般欺辱我,我合该名扬天下的!!”
郭配骂道:“不知大体的蠢物,何以这般自信呢?群臣若是需要用你,自然会为你养望,若是你对群臣无用,谁又会在意这件事呢?”
看到浑噩的犹子,郭配不再理会他。
郭配很不明白,自家怎么会出了他这样的蠢物呢?
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还是自己好,做事之前都是经过详细的部署,那些死士根本就不会出卖自己,若是皇帝敢栽赃,自己就将事实给说出来!
皇帝还敢对自己动手不成?
你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敢对一个大族的家主动手?
你先问问群臣答不答应,当初明皇帝还在的时候,都不敢这么做,现在的小娃娃又敢如何呢?
荀顗那个蠢材废物,愣是被一个小娃吓成这般模样。
自己还有几个亲戚都在地方担任太守,根本就不怕皇帝对自己动手。
郭配的眼光确是很长,能看到站在他远处的人,却唯独看不到自己。
可他这行为就苦了外头的张华,张华在外搜寻了好几天,都没有查到任何的东西,郭配这些时日里交往过的人很少,最常去的就是荀顗的府邸。
他不像是有什么后手的样子啊。
在连着查找了几天之后,张华有些确定,这个人不是真的有什么底气,大概只是另外一个看不清自我,自以为是的生活在世界里的一个蠢材?
而此刻,皇帝已经在西堂内带着司马安世招待他的两位客人了。
这两位客人此刻神色各不相同。
一个是燕王曹宇,一个是原中军将领曹演。
曹宇作为元老级的大人物,奈何,实在是太过怯弱,跟夏侯献完全无法比,曹髦也就将他待在宗正的位置上。
这些时日里,曹魏已经开始了大张旗鼓的赦免宗族的诸多手段。
大族们对此不是那么的上心。
他们都被庙堂里的争锋所缠住了,没有心思去理会地方上的情况。
在当初以钟会临时担任宗正的时候,钟会就偷偷编制了很多的政策,包括取缔对诸侯的诸多禁令,释放河北被囚禁的诸多宗族返回自己的封地等等。
曹宇作为宗室,当然也是受益者,此刻也是在继续贯彻曹髦的想法。
只是,这些时日里,他跟荀顗走的有些太近。
曹髦实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至于另外一个曹演,那就更是重量级的选手了。
虎豹骑原统帅曹纯的嗣子。
曹髦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此人此刻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看起来很是不忿。
曹髦自认跟此人没有什么交际,况且上位之后又是一直都在为宗族做好事,尽可能的帮着他们,何必如此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