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强的精神,以及玉钢般的意志……着实是令我都感到钦佩……”
“我虽然已经记不太清……但我在你这个年纪时真是不如。”
看着从凭空血鬼术中挣脱出弦一郎,黑死牟的六只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现在,我终于相信之前在这里的鬼……是真的死在了你的手上。”
“不愧是那位大人都重视的人……苇名弦一郎。”
“你很不错。”
拥有通透世界的黑死牟很清楚弦一郎的身体强度,可以说是非常强壮,但还远远没有达到人类的极限。
简单地根据肌肉情况对比,弦一郎绝不可能是猗窝座的对手,可鸣女却一口咬定,刚刚还在这里的那只鬼,强大程度堪比上弦之三。
但看到眼前这少年居然能有如此气势,黑死牟却却觉得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战斗中交战双方的决心,往往比身体条件更重要。
而这孩子,明显有一颗至少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甚至为了达到目的愿意舍弃一切,实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态。
但实际上黑死牟误会了。
鸣柱之鬼之所以会输,一是因为他刚刚成为鬼,对稀血和毒药的抗性太弱。
第二,则是他的雷电能力对弦一郎不仅无效,而且还会被弦一郎反过来利用。
第三,之前与鸣柱之鬼对阵时,弦一郎可是磕了阿攻糖的,两点力气的加成看起来不多,但却至关重要。
三者综合,这才有了奇迹一般的胜利。
硬要评价弦一郎实际的实力,也就是略微胜出妓夫太郎一筹罢了。
若今天在这里的是猗窝座本鬼,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落败。
话说回来。
“难道我还要感谢你的夸奖吗?”
弦一郎对黑死牟的赞扬不以为意,腰间的日轮刀已经抽出了一半。
【开什么玩笑,瞪了我一眼差点就把我的脑子给炸掉,在这里装什么伯乐。】
虽然不清楚这家伙来这儿的目的,但总不可能是来找他聊天的。
从目前上弦之一黑死牟表现出来的气势来看,寻遍整个苇名也恐怕只有爷爷和狼是他的对手(他对佛雕师不熟)。
在这种本质差距之下,就算再来十个自己无法与上弦之一匹敌,因此就算是花柱她们赶过来,也没有战而胜之的可能。
说起来有些丢人,但弦一郎从血鬼术中清醒以后,就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从黑死牟手里逃出去。
但逃跑之前,他必须知道黑死牟的移动速度。
如果对方也能像鸣柱之鬼那样用一之型高速赶路,弦一郎逃出生天的几乎就微乎其微了。
想到此处,弦一郎不想再听对方废话,打算直接动手。
可下一刻,他矮小的身体突然被一团高大的阴影遮蔽。
“拔出刀的话……情形可就不同了……我就必须应战才行。”
“像你这样的天才……应该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才是。”
黑死牟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弦一郎面前。
有些发烫的右手,轻轻按在了刀柄的尾端。
也不见他作出任何发力的动作,轻而易举地便逼得弦一郎将拔出一截的日轮刀收了回去。
或者说直接按了回去更为准确。
力量上的绝对差距,使得弦一郎根本无法对抗。
刀被迫收回后,刀镡与刀鞘就像是彻底融为一体似的,无论弦一郎怎么使劲,都不能将它们分开一分一毫。
【什么时候!】
弦一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我根本没看到他的动作!就像是瞬间变换了位置一样。】
【没有声音、没有气流变化、没有动作、什么预兆都没有……】
【夸张、简直太夸张了一点……】
他表情凝重地抬起头,近距离与黑死牟红黄相间的六只眼对视着,却在对方身上发现了一种诡异的优美感。
从近处看,黑死牟的皮肤和正常日本人没什么不同,都是带着暖意的浅黄色。
屏蔽掉那些没写字的眼睛,大概能看出上弦之一还身为人类时,也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额角和下巴的斑纹也并不碍眼。
不过,对方腰间悬挂的武士刀却有些恐怖,刀柄红绳绑缚的缝隙之间,鼓起了一个又一个无法合上的眼睛。
外边的刀鞘也早已在数百年的岁月中锈蚀,散发出一股古老的味道。
但从其形制来看,这把刀鞘绝对是刀匠村的产物无疑。
“果然,你这个上弦之一,也曾是鬼杀队的柱吗?”
弦一郎问出声,希望能分散一下黑死牟的注意力。
【真是讽刺,鬼舞辻无惨麾下的头号打手,居然是鬼杀队的人。】
【不过也不奇怪,生前越强,变成鬼也会越强,鬼杀队的柱,应该就是这个国家人类所能达到的巅峰了。】
果然,听到弦一郎的问话,黑死牟那些模糊的回忆被勾了起来。
“我成为鬼的时候……”他缓缓回答道,“还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柱。”
“那时候鬼杀队的强者,还被称为使用初始呼吸法的剑士。”
【初始呼吸法?】
弦一郎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了那个给予产屋敷一族九郎守护铃的剑士。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五大呼吸法,都是由那位剑士创造的“初始呼吸法”衍生而来。
也许,眼前这只鬼,和那个剑士认识?
甚至是曾经的战友?
“那这样说,你和差点把鬼舞辻无惨宰掉的那个剑士,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咯?”
他本是想打听打听这只鬼是否知道守护铃的来历。
但话一出口,弦一郎立刻就发现眼前这家伙似乎情绪突然剧烈起伏了起来。哪怕是第一次遇到六之眼的家伙,他也能轻易分辨这种明显的表情变化。
“不要对那位大人不敬,不可直呼其名。”
黑死牟绕过了关于那个剑士的话题,口气也严厉了起来。
弦一郎明白,他是被激怒了。
他管不了那么多,抓准对方被分散了注意力的瞬间,原本悬挂在腰间的日轮刀突然消失,只留下了刀鞘。
他双手收之腰侧,接着猛然向前递出,铁召雷和铁流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然后向前突刺!
“水之呼吸·七之型·雫波纹突刺!”
这是弦一郎能发动的最快的剑型。只要击中对方,他就会立刻引雷。
谷/span雨打水面般的波纹层层出现,推动着两把刀锋锐无比地剖开空气,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穿过了黑死牟的幻影。
没错,就是他的幻影,也只有他的幻影。
就在这半秒不到的空档中,黑死牟不知何时出现在弦一郎的身后,一记手刀轻描淡写地砍在弦一郎的右肩上。
“咔嚓。”
弦一郎的肩膀处的肌肉骨骼直接塌陷了下去,仿佛一块定型失败的豆腐或者从中间被炸开的桥梁。
黑死牟随手一击,竟然有近千斤的力气!
弦一郎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睁大,随即露出极端痛苦的表情,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铁流云也掉在地上,但他却强忍着没有喊叫出声。
紧接着,黑死牟那平稳冷淡的声音随即响起,似乎有些告诫的意思。
“不宣而战……有悖吾辈的剑道。”
其言语间之,显然是并不赞许偷袭这种行为,也对弦一郎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我去你妈的剑道!”
正在倒下的弦一郎怒不可遏,身上突然出现一个绿色的“活”字,被打碎的肩膀瞬间复原,是伤药葫芦的功劳。
他乘势用右手对着地面一掌,靠着叩拜连击拳的反作用力旋转身体,忍义手瞬间切换为一心的连发火枪,对着黑丝牟满脸的眼睛连开数枪。
这是杀死佩狼之后的特殊奖励,子弹早就被弦一郎升级为了日轮子弹。
可令弦一郎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面对着密密麻麻接连不断的子弹,黑死牟的脑袋快速小距离移动着,甚至出现了幻影,仿佛同时出现了好几个重叠的脑袋。
他居然依靠着极致的反应速度,躲过了一米距离内射出的所有子弹!
弦一郎见此心骇然,扔下一串爆竹后立刻唤出铁召雷,左右两手各自挥舞一把长刀,亮银和暗金色的刀刃在身前掀起一阵恐怖的龙卷,像回环切割的刀片似的朝火花笼罩的黑死牟席卷而去。
“风之呼吸·尘旋风·削斩!”
完成这一击后,弦一郎再不迟疑,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他才刚转过头,就被黑死牟那只滚烫的右手捏住了脖子,从地上拎了起来。
再一次,黑死牟匪夷所思地躲过了他的所有布置。
他的衣服上甚至没有一丝烟硝味。
这意味者弦一郎在使出鞭炮的那一瞬间,对方已经离开了原位。
只是因为速度太快,弦一郎根本没有看到。
“能像鬼一样……收回和拿回武器,还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忍术,还有快速恢复伤势的手段……出人意料的偷袭……出色的决断。”
咽喉被在黑死牟手中,弦一郎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血液的流动方向也被控制,拿刀的双臂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
“看来,你是个实用主义者……可用剑的心,却不够纯粹……”
“你为什么这么多的废话?”
弦一郎虽然有些呼吸困难,但望着对方的眼神却仍然凶狠异常。
他宁可对方说些嘲讽的话,而不是强调他的优点,弄得好像他应该觉得被夸奖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鬼舞辻无惨那个怪物派你来,究竟要干什么?”
“……”
黑死牟突然陷入了沉默。
其实按照鬼舞辻无惨原本的计划,今天他的任务不是这样的。
十几天前,下弦之二和下弦之五被“妓夫太郎”杀死后,鬼舞辻无惨便决定取消下弦的编制,然后将上弦鬼的席位由六增加到八。
而狯岳关于桑岛慈悟郎的情报,让他看到了将柱扩招为新员工的机会,顺便还能激化内阁与鬼杀队的矛盾。
于是,鬼舞辻无惨便让鸣女放狯岳回到警视厅,向警视厅和陆军供出桑岛慈悟郎的所在之处。
而军队也如他所料,打算在现任鸣柱去探望老师时,将两任鸣柱一网打尽,于是就放狯岳回去成为奸细。
自此,陆军彻底掉进了安排好的陷阱之中。
按照原本的计划,第一步,由狯岳联系军队山上抓捕鸣柱,并放出消息,引鬼杀队上门。
第二步,狯岳将两位鸣柱和自己变成鬼。
第三步,那些军队上门送餐,成为食物,狯岳则去山洞通知鸣女计划成功。
第四步,鬼杀队的人到达,曾经身为鸣柱的鬼将会与新到来的柱交战。
而按照鬼舞辻无惨的计划,机动性最强的风柱不死川实弥应该就是支援之一,他一直对这个当面辱骂自己的家伙念念不忘。
让他们双方交战,一来是利用变为鬼的前辈折磨他们的精神,二来是让他们见识到变成鬼的好处究竟有多大。
毕竟,他们对变成鬼这件事的抗拒越少,成为鬼后保留的记忆也就越多。
第五步,战斗结束,鸣女会赶在最关键的时刻派上弦之一到场,救下注定要落败的柱一方。
无论他们是否愿意主动成为鬼,黑死牟都会喂他们服下鬼王之血。
第六步,则是伪造现成,只留下有切割伤的尸体,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嫁祸给鬼杀队。
而鬼杀队也不会知道这些失踪的柱的去向,只能怀疑是军队成功将他们捕捉。
如此,不仅可以在一夜之间剔除多名柱,还能补充上弦的席位,最重要的是,还能进一步挑拨鬼杀队与内阁的冲突。
可想而知,当鬼舞辻无惨想出这个计划时,简直骄傲的不得了,深深为自己的智慧感到自豪。
然而,不知从哪一步开始,计划就突然出现了纰漏。
变成鬼的鸣柱也突然死亡,鸣女不得不提拜托黑死牟登场,然后才敢去跟无惨大人汇报。
结果,黑死牟来到桃山以后,不仅没有见到鬼杀队的柱,反而遇到了无惨大人总是提及的那个少年——苇名弦一郎。
据说他是世上最有可能知道“蓝色彼岸花”下落的人之一,另一个则是这孩子的弟弟。
黑死牟此时抓着弦一郎的脖子,眼神转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双手上移,突然掰开了弦一郎的下巴,逼迫后者张开嘴巴。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但刚才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无论怎么折磨你,肯定不会回答……”
黑死牟说话之间,皮肤间突然渗出许多玫红色的血液,并诡异地飘浮在空中聚成一团。
“既然你杀了那只鬼……那就由你来顶替他的位置……以你那坚定的意志,多半也会保留记忆,到时候……你什么都会说出来的……”
“而且我也认可你的潜力……相信你很快就会成为前三位的上弦……”
“来吧,不要抗拒,加入那位大人的麾下吧……”
说完,那团血液便朝着弦一郎大张的嘴巴飘去,眼看就要被后者吞入口中。
黑死牟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疯狂且暴怒的声音。
“放开弦一郎!你这个留着过时发型的怪物!”
“风之呼吸·五之型·寒山落秋风!”
听见这声音,趁着黑死牟出神探查的一瞬间,弦一郎立刻驱动了忍义手。
锈丸毫无征兆地突然弹出,刚好划开了黑死牟的衣服,以及里面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