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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无恙

作者:山外有水字数:9132更新:2023-12-01 05:46

听见通报, 越苏立刻自觉地站开两步,准备随时滚了。

她看新帝估计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但不知道为什么,右丞相冯去疾踏进殿里的前一秒,他忽然又改了主意, 右手一伸,拽住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他原本是坐在章台宫的宽大台阶上的,越苏站在一边, 被这么一拉,猝不及防,直接跌坐在他怀里, 被他宽大的袍服袖子一拢,大半个身子都被遮住了。

右丞相冯去疾被宣召上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伤风败俗的场景。

陛下怀抱着那个侍婢,头低着,极其亲密的样子,她大半个身子都被遮着, 看不清楚具体样子, 只见她娇娇怯怯地依偎在帝王怀里,举手投足一副新承恩泽的模样……

老天才知道他们在朝宫里干了什么。

右丞相冯去疾被自己的脑补激怒了。

他冷眼旁观那个侍婢急匆匆地收整衣物,从新帝怀里爬出来,满脸难堪,肖似先王后的一张脸倒是好看得紧, 头面皆素,看着像个安分守己的人。

“陛下,”他规矩正式地行了个大礼,语气严肃:“先帝无恙时,最为看重您,入则赐食,出则乘舆。御府之衣得赐之;中厩之宝马亦得赐之。陛下也感念先帝余德,把他所喜爱的物品都送去陪伴他。”

“嗯。”新帝语气微妙地答应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先帝生前喜爱楚地风物,陛下若是也喜欢,不妨再派人去楚地征召新人……先帝后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他话到后半截,仿佛图穷匕见,森森杀气扑面而来,话语间已经把一边侍立的娇俏女子视作当死之人了。

她那么像先帝喜欢的样子,送她去给先帝殉葬吧,也全一全您的孝心。您要是真的喜欢这种,从楚地再行宣召也是一样的。

冯去疾自觉说的话没什么纰漏,一点也没提及新帝的不伦倾向,可话音刚落,就见随意坐在台阶上的帝王仰首大笑。

笑声磊落苍凉。

仿佛是多年梦回,忍不住试了试旧人反应,见故人的一切举止一如预料,又是感慨又是好笑。

冯去疾被笑得心慌,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忽然听见新帝用熟稔的语气说:“冯去疾,几十年了,你怎么就不懂的变一变,你这样迟早要把自己砸进去的。”

“常仪,下去吧。”新帝下了命令,等人走远了,才撑着头转过来,眯着眼睛对他说:“冯丞相,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新帝眉眼是很像始皇帝的,但是因为两人性格差异太大,冯去疾一直没什么感觉,但今天却逐渐回过味来了,觉得不愧是亲父子,真是像得可怕。

此番帝王眯着眼睛看过来,这一年老之人习惯性的动作又让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还没有那么简单。

越苏开始觉得自己智商不是很够用。

她看不懂胡亥的操作了。

他在朝宫批了一天的奏章。

没作妖,没偷懒,没发脾气杀人,也没来回折腾越苏。

他好正常一皇帝。

越苏匆匆从前殿退出去的时候,还担心他会和丞相吵架,因为刚才那行为怎么看都是故意做出来去气丞相的,她还感慨了一句败家子真的好熊啊……

然后就没了。

君臣相谈甚欢,越苏奉令端着茶水进去的时候,一老一小就差抵足而眠了,奏章摊了一地,说乱也不乱,每次他们俩谈到点什么,胡亥都能立刻找到要用的东西。

越苏十分迷惑。

傍晚下起了雨。深秋时节,一下雨,万物的颜色都浓郁起来了,

宫殿奢丽,瓦灰、霞白、琉璃,孤零零的鸟雀叫声,根深叶厚的老树都兜着厚重的雨滴,稍稍一碰,就会有无数滞留的天水下坠,混着细碎的枝芽花瓣,扑零零地坠人一头。

越苏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她这么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年轻的新帝笑得喘不过气来,靠在辇架上,感觉下一步就要从上面翻下来。

越苏一头的树叶花瓣,外衣都湿得差不多了,委屈地说:“是陛下说花好看的,不是要我去摘吗?”

年轻人笑得差不多了,心情大好,朝她招招手:“好了好了,还委屈上了,进去换衣服,快点。”

越苏速战速决,一会儿就换好了衣服重新出来,看见他斜躺在榻上看奏章,案上还堆了一沓完好未拆封的,似乎打算今晚熬夜看完。

见她出来,外间才开始摆宴。

越苏才知道是在等自己,受宠若惊的同时,不禁有些提防。

“过来。”年轻的帝王把她拉到身侧,举箸给她夹菜:“不是嚷饿吗?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雪花蛋,用蛋清和温牛油在小火上慢煨,让人看着,一刻不停地搅拌,二者相融,才有这么一道菜。”他笑着看她,眼睛里明明暗暗,周身走动的时空混入粒粒微尘,时间的每一个刹那都前后圆融相序。

越苏食指微微动了动,掩饰一般地低下头去,不露声色地说:“谢陛下。”

胡亥越来越奇怪了。

之前他把越苏当亲妈使唤也就算了,越苏勉强能够接受,就当打了份工呗。可是他最近开始把她当女儿养啊!有没有搞错!他是不是在拿她做什么奇怪的心理学实验啊!

越苏原本以为——这都是第几个原本以为了——胡亥他处理政事变得正常了,私底下也会正常一点,结果晚上她刚想走,二话不说就被继续拽去当枕头。

当枕头就当枕头呗,哄睡了自己还能打个盹,可是哄了半天,越苏自己都要睡着了,稍一抬眼,立刻看见一双凉气四溢的眼睛看着自己。

越苏:“……”

“陛下,您失眠啊?”越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被他这么盯着,根本不敢睡,小声问道。

“嗯。你醒着,寡人睡不着。”他半撑起身子,有些苦恼的样子,仿佛在摆脱一个自己也不喜欢的顽疾。

“那我出去,您一个人睡?”

他摇了摇头,用抱小孩子的方式把她抱在怀里,转而过来拍她的背,耳边是极其缠绵温柔的话语:“你睡着了,寡人就不担心了。”

极致的宠溺与温柔,反而显得假,如同路边一块五一大袋的劣质奶油,看一眼都觉得脏。

越苏觉得毛骨悚然。

这下轮到越苏睡不着了。

她老觉得自己可能串频到了恐怖故事,一闭眼,浑身上下就一块肉都不会剩下,通通会被那双眼睛给吞噬掉。

她小声地说:“陛下您这样我害怕。”

他们俩大眼瞪小眼,气氛竟然有些尴尬。

想来皇帝也不常做这样的事情,可能现在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用力过猛,如今也有些后悔,就没再坚持。

最后越苏自觉地滚到一边的矮塌上去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胡亥愈发地不正常。

且不说流水一样赏赐给她的足金首饰,就是夜夜侍奉的恩宠也早宣扬了出去,虽然皇帝不说位份的问题,但是人人都恭敬地叫一句“常仪姑娘”。

只有越苏知道真相。

这位新帝,明明她在身侧就根本睡不着,却偏偏要把她拘在寝宫里,放在眼皮子底

下,就差上条锁链把她锁在身边了。可是这样偏执的念头,他还要蒙上宠溺的外表,说是因为想要她在身边。

越苏真的搞不懂是为什么。

她觉得些许微妙的……隔阂,她总觉得皇帝在试探什么,可是又找不到具体的证据,只好愈发地谨小慎微,仔细应对,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百依百顺,想着活下来再说。

好在新帝眼下一门心思扑在政事上,朝起早夜眠迟的,而且忽然颇为注重养生,到点睡觉,也不纵欲,越苏在天子寝宫的矮榻上连续睡了一个星期,都快睡出感情来了。

就是有天某个记不住名字的妃嫔强行在花园里偶遇了正在浇花的她,并且强行拉着她叫姐妹,再强行拉着她去叙旧。

老天爷,真的是完全强行。你们坐过首都早高峰的地铁没有,你脚都不用挨着地,就随着人群走出去好大一截。

你说她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小妃嫔有什么旧好叙的。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某姓名不详妃嫔还特别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别的不说,姐姐最佩服妹妹您这一身的好皮子,咱们陛下真是不舍得下手,一点印子都没留下。”

越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姐姐您和陛下的闺房隐秘,求求您别说了好吗求求您了!

此后越苏能窝着不动就不动了,有本事进皇帝寝宫来抢人啊……

沈老板怎么还不来嘤嘤嘤。

直到有一天清晨,新帝照例起早去朝宫,越苏带着困意爬起来,陪着吃了早饭,按吩咐帮他穿上朝服,环过腰系腰带的时候,忽然被一把揽在怀里,耳畔是极度温存的话语:“常仪。”

越苏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反常行为,手上的动作不停,只当是养了只脾气古怪的大型犬,心平气和地应道:“陛下,我在呢。”

他声音里隐藏着奇怪的兴奋与雀跃:“今天带你去玩。”

越苏眼皮也不抬:“陛下不是说今天有要事吗?我不无聊,陛下的事情更重要。”

新帝含着笑意说:“我要做的事情和带你玩并不冲突。”

他从袖中抽出一条绸带,扳过她的脸,将冰凉软滑的布料覆在了她的眼睛上,似乎打算给她一个大惊喜。

越苏眼前一黑,心中不免惶恐,上手去摸,试着要扯两下,立刻被制止住了,也不知道他怎么绑的,哪怕是剧烈走动,那条绸带也不会往下滑。

她双手往外平探,刚要尝试适应这雾蒙蒙的黑暗,忽然身子一轻,帝王竟然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秦宫尚高髻,宫中女子都挽着各式各样的高髻,越苏头上是个并不张扬的凌霄髻,但上面却像孔雀开屏一样错落插着几支簪钗,金玉珠宝,贵气逼人。

……真不怪越苏,越苏向来对这些珠宝首饰没有特殊偏好,只是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话语权。

皇帝每天早上的娱乐时间就是拿她的发髻做插花,琳琅满目的珠宝玉石往上堆就完事了,能戴十支簪子绝对不会戴九支。

越苏早就对自己是个供插花的花瓶这件事毫无波澜了。

虽然皇帝选的首饰和他自行组合出来的头面一般也很好看就是了。

她什么都看不见,耳边也听不到什么杂音,是一片齐刷刷跪下行礼的沉闷响声。

被轻飘飘地抱下来,扶着坐在朝宫内室的榻上。

“等寡人一下,寡人马上就回来。”

耳边衣料摩擦的声音远去,越苏迫不及待地举起手去碰眼睛上的绸带,但是还没触碰到,她就缓慢地重新放下了手,仿佛刚才经历过一番心理斗争,最终还是决定相信

皇帝,任他剥夺掉视觉,把自己放置在令人不安的黑暗中。

不是的。

她听见了轻轻的、遥远的一声“铮——”。

那是上好的匕首刀剑,急切饮血而不得,发出的嗡鸣声。

越苏忽然冒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胡亥他不会是……想起了在现代的生活吧?

所以他幡然醒悟,立志要做一个好皇帝,重新收拾大秦的江山,打算把刘邦刘小三扼死在摇篮里?

那他对自己诡异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他在现代并没有见过她啊?

总不会是当皇帝当久了,想试试自由恋爱,而她就是那个被挑中的小倒霉蛋?

越苏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视觉被封闭让她的听觉更加敏锐,可是她再也没有听见任何异动,仿佛刚才那一声轻微的兵刃响声只是幻觉。

首先可以确定,胡亥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动,越苏倾向于他是想起来什么了,可能是沈老板的一忘皆空药出了问题,之前始皇帝的记忆不也忘记清空了吗,还是之后补的药。

再次,胡亥对她的态度太过诡异了,越苏仔细想了想,觉得让她浑身不舒服、十分生疏的讨好与试探兼有之。

他难道觉得自己是沈仙人派在他身边的监督者?监督他当个好皇帝,让大秦帝国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她刚才听见的刀刃鸣响是什么?

学渣胡亥觉得认真学习太痛苦了,索性把她杀掉,继续吃喝玩乐看大秦完蛋?

越苏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常仪,来见一见寡人的中车府令。”她眼睛上的绸布被解了下来,眼前立着胡亥,他脸上挂着不太正经的笑意,像个不理政事、只愿玩乐的昏庸君王。

一个昏君,什么荒唐的举动都能做得出。

他身侧是个微微佝偻着腰的中年人,须发都有些白了,但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身强力壮、容貌端正的男子。

中车府令——

赵高。

越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赵高。

她不知道胡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稳妥地向两位行了个礼,然后立刻被年轻的帝王揽进怀里。

“这次的巡游,我要带着常仪一起去。”胡亥笑着说:“所以先带着她来见见先生了,她生性骄纵,以后若是冒犯了先生,先生一定要多多包容。”

胡亥年少时,跟从中车府令赵高学习狱法,所以叫他一声“先生”。

而越苏清清楚楚地记得,胡亥即位后,效法他父皇巡游天下,就是赵高完全控制朝野、胡亥沦为牵线傀儡的起点。

被迫“骄纵”的越苏重新行了个礼,言语间全无笑意:“见过先生。”

中年男人一身锦衣华服,微微点头:“常仪姑娘。”

随后他又对胡亥说:“既然陛下那么喜欢,不拟个位份让常仪姑娘高兴高兴吗?”

胡亥立刻答道:“当然要封,不过常仪——去内室端茶来,寡人和先生还有事情要说。”

他又转身对赵高说:“先生还不知道寡人的志向,既然有了天下,那自然要用天下的供奉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这才叫富有天下嘛!君王没有一点益处,怎么能治理好天下呢?寡人就是想这样永远富有四海,爱卿你看有什么良策吗?”

越苏按他的吩咐去了耳室,端过已经备好的茶,一个错眼,看见屏风后密密麻麻的人影。

那是全副武装的刀斧手。

越苏终于

知道自己听见的是什么了。

蒙着她的眼睛是为了防止她到处乱跑发现这些刀斧手吗?

有宠妾在场,不仅是他表演自己是昏君的好道具,还能有效降低赵高的戒心。

是这样吗?

她不动声色地端上茶,回头就看见胡亥边说笑边带着赵高往里走,赵高似乎很高兴看见他那一副败家的样子,频频颔首。

胡亥才不是为她备下的刀斧手。

他要杀了赵高!

越苏看见赵高的第一眼就该意识到的!

公元前207年,胡亥被赵高的心腹阎乐逼迫自杀于望夷宫,时年二十四岁。

如果胡亥真的是重活一世,他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赵高搞死!

可是赵高不能死在这里,赵高要好好活着,活到公元前208年,陷害李斯;活到公元前207年逼杀二世,并被子婴所杀。

历史已经写好,不容改变。

越苏端着热茶,微笑着朝他们走去,盈盈下拜,再行了一个礼,一不小心手一歪,热烫的茶水立刻泼出去大半,溅在了赵高身上。

赵高曾是始皇帝的中车府令,这个职位的特点就是年少力壮、身手灵活、武艺高强,但他到底是老了,何况也根本不会想到侍立在一边的美妾会忽然泼过来一盅热茶。

“嘶——”他霎时间跳出去两步,戒备地看向越苏,胡乱拍打着衣袖上的热重濡湿。

越苏直接跪了下去,惶恐地说:“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先生请快去看大夫吧!”

她为了防止假意泼茶被发现当场把自己作死,毫不留情地在自己手臂上也泼下去大半盏热茶。而且胡亥与赵高都穿的是厚重的朝服,只有她身上的衣服比较单薄,又是纱又是绸,是冲着美观去的,现在热茶一浇,登时整条手臂都发红发肿了。

赵高到底是连始皇遗诏都敢改的人,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匆匆用“臣病痛难耐”的借口告退,走之前连个眼神都没给越苏。

越苏低着头,老实跪着。

她才略微回过神来,觉得后怕,胡亥现在一个命令把她拖出去腰斩了她是完全不冤的。

甚至不用拖出去,这殿内还藏着那么多没派上用场的刀斧手呢,一人蹭她一下她就被凌迟了。

“常仪。”她听见新帝有些疲惫的声音。

“奴婢在。”

“寡人对你还不够好吗?”

越苏立刻惶恐地回答:“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是故意冒犯中车府令的,奴婢手笨,请陛下责罚!”

她的思路是咬死自己只是不小心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刀斧手,也不知道什么杀赵高的计划,反正她之前一直是蒙着眼睛的,刚才一不小心而已。

帝王冷笑一声,手臂垂下,指节隐没在宽大的袍袖中:“你以为寡人是傻子吗?”

越苏被他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掼在她刚才坐着的榻上,被热茶泼过的手臂与褥子狠狠一擦,顿时痛得她咬紧牙关。

越苏还在试图争辩:“陛下恕罪,请陛下责罚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新帝冷笑道:“别装了,你知道寡人要杀了赵高。”

越苏没想到他那么直接,一时语塞。

他的话步步紧逼:“你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寡人是谁,别装了,没有意义的。”

越苏:“……”

她放弃捂好自己马甲这个没有意义的行为。

越苏小声说:“您既然都知道,就不该动改变历史的念头。”

帝王接

着冷笑:“我大秦的江山,本就该千秋万代。原本想着扶苏就算不是龙兴之主,当个平庸君王也绰绰有余,谁能想到小人作乱、孽子作祟?既然他们不争气,寡人当然要自己来。”

越苏:“……”

等、等一下,您不是胡亥吗?

淦!她怎么会忘记有个设定叫换命啊!不是,始皇帝不是死了吗?他怎么操作的?那胡亥去哪了?我来这里是不是和您有什么关系啊?

她的表情太过惊愕,年轻的帝王冷眼旁观,说:“你我不过都是天命之下被操纵的棋子,你既然无法如同仙人一样超脱世外,为何不与我一同逆天命而行?”

看来通过连日的观察与试探,已经确定她是个不会半点仙术的平凡人了。

越苏连连摇头,喃喃道:“你改变不了的,历史就是历史,天命就是天命,我不会帮你的。”

年轻男人双眸墨黑,此刻直直地盯着她,眼睛里弥漫着明亮的寒冷,上前半步,忽然把她的脸扳向自己,咬牙切齿地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越苏心想,您那点明明白白有所图谋的好,我还不是特别稀罕。

前车之鉴的那个王后,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当然,她没胆子说出来,只是眼神躲闪,不去看他。

新帝枯白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侧滑过,一点一点描摹熟悉的轮廓,直摸到她眉心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红痕。

这还是他亲手画的。

他知道宫中最近时兴起了眉间红痕,甚至咸阳的望族女子也竞相在眉间点上红痕,她们称之为“顷刻花妆”。

飞花擦过眉间,留下一丝红痕,即为顷刻花。

可是贵女宫嫔再美艳,也比不上帝王亲手执朱笔绘上的红妆。

只可惜着红妆的人一点也不在乎。

他知道自己有些过了,这是个像王后的木偶,她真正的面貌谁知道长什么样?

但是他控制不住地回想,回想起当初王后自尽时满不在乎的决绝。

我不是已经对你好了吗?

所有人里,我已经对你最好了呀?你怎么还这么冷心冷情?还这么满不在乎?一个两个到底有没有心?

新帝越来越用力,指腹在她眉间擦拭,可是朱笔的材质太好,岂是素手能够擦去的?

越苏眉心生痛,刚想着忍这一时,忽而被他直直地揽到怀里,随即带着不良情绪的亲吻就落了上来。

越苏猝不及防,脸一偏,扭过头去,他的亲吻便堪堪落在了鬓角。

年轻的帝王更是盛怒,把她牢牢抓在手里,摁在榻上。

越苏手臂都是软的,又急又怕,力量上根本抗衡不了他,尽力挣扎了半天,依旧在他的桎梏下寸步难行。

不可以。

她脑海里一切因果都在快速转动,刚才那个突兀的消息已经把她的识海炸成一片空白,如今她就在这空白中努力寻觅能保护自己的消息。

对了,她长得像王后啊,那个始皇帝临死前还心心念念要和她合葬的王后啊——

王后有什么能让他停下来的办法吗?王后有什么安抚暴怒的办法吗?

有。

叫他一声,政哥哥。

这个答案如此轻易、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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