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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

作者:山外有水字数:5237更新:2023-12-01 05:46

渭水之北、泾水之南, 就是秦的都城,咸阳。

秦孝公筑渭城, 名咸阳宫,此后历代秦君不断在此基础上修建宫殿,到秦昭王时, 咸阳宫已尽数落成。

秦始皇时,嬴政嫌渭水北岸的先王宫殿不够奢靡气派,在渭水南岸重新修建了新的朝宫——阿房宫。

在秦始皇统治时期,除咸阳主宫之外, 这位陛下一共修建了三百多处离宫别苑。

《史记》记载:“咸阳之旁二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

而这些宫殿之间,又用复道、甬道、阁道连接起来, 互相沟通,当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鼎铛玉石,金块珠砾,数不胜数。

其中, 又以章台宫、兴乐宫、云阳宫最为奢靡豪华。

纵使越苏已经见过一次这些宫殿的雏形, 但依旧被满目的金银玉石给震了一震。

没错,她越苏又一次来到了秦王宫。

只不过这次不是以王后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低贱女奴。

哦豁。

换命。

越苏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她搞不太懂的点在于,圆空大师人死灯灭了, 为什么要把她和秦宫里的一个小婢女换命?

难道他临死之前想起沈静松把自己的记忆封了?

但是他又报复不了沈静松?所以柿子挑软的捏,决定让她在秦朝宫廷做苦役做到死?

越苏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圆空大师也不会那么智障。

她隐隐觉得和秦始皇手上的那个玉扳指有点关系,但一时也无法想到,秦始皇和圆空大师有什么纠缠。

沈老板不是说始皇陛下和他的小儿子胡亥只在现代待了几天吗?

所以她真的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谢谢老天爷,她做王后的时候,闲得发慌观察过婢女的一天,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遇见人该喊什么,暂时不会被当成异端拖出去烧死。

等安定下来,越苏还要想办法去找一找正在淮阴、梦想是做小吏的韩信。

她不知道韩先生是不是也一同穿过来了。

越苏其实该企盼他没有一同过来的,这样她还能再见一见不记得她的信哥哥;可是如果韩先生也在的话,两个人一起总比她一个人轻松一点。

越苏面无表情地跟着同住的婢女去做洒扫工作,扛着个大扫把,在凉意纵横的深秋,清扫起辉煌靡丽的秦王宫。

趁着负责监督的公公不在,和她同住的婢女悄悄对她说:“诶,我们待会儿去看锦鲤吗?我和兰池宫那边相熟,她会让我们进去的。”

“什么锦鲤?”越苏懵懂地问。

“就是前些日子外臣进献的祥瑞锦鲤啊。”婢女挤眉弄眼:“你和我一起去吗?再不去就看不到了。”

“嗯?为什么看不到了?锦鲤生病了吗?”

“不是啊,明天就要拿去吃了呀!”婢女边扫地边小声说。

“拿去吃?不是祥瑞吗?怎么会拿去吃?”

“我也不知道,一直都这样。”那婢女吐了吐舌头:“不过听宫里的老人说,这是先王后的习惯。”

越苏:“……”

那婢女想了想:“可能是先王后从楚地带过来的风俗吧?诶,你不是楚地来的吗?你们那边有这样的习惯吗?”

越苏:“……”

越苏:“没有。”

相信我那个王后只是饿疯了,看着锦鲤比较鲜嫩可口。

“对了。”越苏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你记得我叫

什么名字吗?”

那婢女以为越苏在和她开玩笑,笑嘻嘻地说:“你叫蒿啊,你不是还向我炫耀过,这个名字是读书人给取的?”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确实像是读书人取的。

只要忽略“蒿”这个字的本意是野草。

越苏继续问:“陛下什么时候去南方巡游啊?”

秦始皇死于公元前211年,在巡游途中突发重病,在沙丘平台逝世。死后公子胡亥秘不发丧,用鲍鱼腥臭掩盖尸体腐烂的气味,假拟密令,令公子扶苏自杀,夺取皇位,史称“秦二世”。

越苏还不知道现在具体的年份,直接问又怪怪的,刚醒的时候,一耳朵听见别人说巡游的事情,所以换了个问法。

“巡游?”婢女歪了歪头:“陛下不是刚从南方巡游回来吗?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去了吧。”

什么?秦始皇从南方巡游回来了?

他没死吗?

难道他想起了在现代的记忆?沈老板的药到底靠不靠谱啊?

不是,生病这种事情难道还能因为他想起一切而停止吗?

那公子扶苏是不是没死啊?胡亥那个败家子又怎么说?

那还会不会有汉朝啊?

越苏惊得快把手上的大扫帚扔在地上了,这么重大的历史事故,沈老板难道没发现吗?是不是马上就要世界崩溃了?

她还要细问,忽然看见同住的婢女低眉垂目,专心致志地扫起了地。

像极了班主任突然出现的高中生。

“芈蒿,芈夫人让你到她宫中去一趟。”

越苏还没来得及像自己的室友一样低眉垂目,就听见那个脸上没有胡须的男人尖着声音说。

越苏乖乖唱了一声喏,心里祈祷这位章夫人不是和原主有什么过节。

说起来……

她两次换命都有缺憾,一次完整的换命,应该像之前碰见的那个大妈儿子一样,虽然身体和魂都被换了地方,甚至记忆里还留有原本身份的影子,但是完全接受了现在的身份。

越苏第一次换命是和那个燕国的舞姬,她保留了原有的记忆。越苏原本推测那个舞姬也被换命了,对应变成了她的身份,但是也保留了自己的记忆。

可是木兰姐说她们根本没有见到过这个舞姬,越苏当时搞不清楚状况,整副心神都扑在韩将军身上,也没有多想。

可是……

越苏在燕地被当做舞姬,被教习练了整整三个月,是临要入汉军的时候,花先锋才出现在项羽军中,来寻找她。

如果木兰姐她们根本没有见过这个舞姬,为什么要三个多月才发现她不见了?才到汉初来找人?

沈老板不像是那种对自己没数的人,不可能整整三个月一个人寻找她啊?而且木兰姐和小小她们不会有意见吗?就算她们没意见,她们怎么糊弄过一一的?

那么还有一个可能是……木兰姐没说真话,那三个月里确实有个保留记忆的燕地舞姬被交换过去了,并且藏得很好,三个月后才被发现。

越苏回来之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舞姬的丝毫痕迹,但是那个时候她重病,在医院住了很久,这段时间完全足够任何人抹掉那个舞姬存在过的痕迹。

木兰姐不是那种擅长说谎的人,能不说谎她绝对不会说的。

可是……是谁让木兰姐说谎的呢?她又为什么要说谎呢?

但凡说谎,一定是有什么要掩盖的真相。有什么事情越苏是不能知道的呢?以至于她们所有人都被嘱咐了说同一

个谎来骗她?

那个舞姬到底在哪里?

“进去吧。”白面皮,声音尖柔的男人打断了她的思索,对她说道。他们已经停在了一座宫殿面前,男人脸上似笑非笑的,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朵娇艳的鲜花。

鲜花开到极盛,下一步便是倾颓。

越苏打了个冷战。

这位她一点印象也没有的芈夫人住着一个挺大的宫殿,虽然位置有点偏,宫殿形制不高,但是装饰奢靡。

说到宫殿形制,从古至今最尊贵的自然是檐庑顶,秦王宫有三层檐庑殿顶,后世的素王孔子曲阜孔庙有两层檐庑顶,故宫太和殿也有两层,甚至她之前住的王后居所兴乐宫也有两层。

但眼前这位芈夫人的宫殿,大是大,却是单檐歇山顶,想必这位位份不是很高。

……说起来,夫人这种位份,现在也能独居一个宫殿了吗?她记得秦王时期,后宫就已经有数万人了,不可能始皇时期,后宫不增反减啊?

及进了殿,越苏半低着头,谨慎地按宫女指引进了内殿,见一个盛装女子坐在主位上,不敢多看,干脆利落地行了个礼,候在一边。

“跪到本宫面前来,让我看看你的脸。”芈夫人笑着说。

喂……您不会是要磨镜吧?喂我是钢铁直女啊,我喜欢小哥哥!放过我啊!

纵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人在屋檐下,越苏还是乖乖跪到了这位芈夫人面前,仰起了头。

可她一仰起头,就愣住了。

这位芈夫人……长得还有点像越苏本人啊,也不算太像,眉眼有相似,但是气质有很大差异。

芈夫人扳过她的脸,朝向垂下的帷帐那边,笑着说:“是和妾身有点像吧?”

越苏眉眼一滞。

垂下来的帷帐柔和艳丽,艳丽的红色如同美人腮边的胭脂,帷帐里隐约能看见有个男人懒散地躺着。

夭寿了啊!夫人她偷汉子啊!

芈夫人您清醒一点啊!您男人是秦始皇啊!你知道王后吗?就是始皇帝的正妻,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我看您是想尝一尝凌迟是什么滋味啊!

不是!您偷就偷,把我喊过来干什么啊!

等等等等等,她和这位芈夫人都姓芈,她们不会是该死的姐妹吧?她想活着,她不想被诛九族嘤嘤嘤!

“当初与妾室一起入秦的姐妹,大都被先王要去做了御婢、侍婢,运气好的,比如臣妾,也混了个位份;只有这位妹妹运气不好,下放去当了从婢,如今在清泉宫那边洒扫。”芈夫人笑着说。

“是嘛?”帷帐里传来了年轻的、懒洋洋的声音:“那你还真是运气好,不止混了个位份,如今还能留下来继续锦衣玉食。”

接着,越苏看见年轻人起身,掀开了帷帐,露出了脸。

那是个眉眼张扬的贵公子,神态轻狂,衣服勉强整齐,只领子被扯开了,居高临下,带着玩味的笑容,细细打量越苏的脸。

“您说臣妾运气好,臣妾自然求之不得。”芈夫人笑着说,似乎为了显示自己的心胸宽广,又说:“要是陛下愿意,这位妹妹想必也很愿意侍奉您。”

等、等一下……

陛下?

越苏猛然意识到自己想错了什么。

秦始皇帝……是不是已经去世了!现在的皇帝是秦二世胡亥啊!

所以室友才会说“陛下刚南巡回来”,因为同去南巡的胡亥也能称作“陛下”啊!

不是,芈夫人刚才不是说自己是先王秦始皇的妃嫔吗?现在为什么胡亥在她床上啊?

这个败家子还搞他爸后宫的啊?您不是才19岁吗?

越苏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

“起来,别跪着了。”榻上斜倚着的年轻人拍了拍身侧,对越苏说。

越苏大气不敢出,乖巧地踱步走过去,还没到跟前,被不耐烦的新王一把拽了到面前,抬起她的脸细细打量。

越苏被迫看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悻悻地想:好像他爹嬴政啊,比公子扶苏像多了。

公子扶苏其实更像母亲一点。

“不错,留着吧。”胡亥说。

“陛下喜欢,那就太好了。”那位芈夫人娇笑着说:“这位妹妹和臣妾同是楚地出生,不如陛下开个恩典,让妹妹和我住在一起做个伴吧。”

越苏面无表情地想,这位芈夫人真是个固宠小能手。

“她留下,你就没用了。”新登上帝位的年轻人眉眼间带着幸灾乐祸、把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恶意,“芈夫人,先帝后宫中没有子女的,放出去不合适,索性都去陪先帝吧。虽然如今骊山已经封山,但你在宫里自缢,先帝一定也会感怀你的诚意,放你进墓室的。”

“陛下……”发现胡亥并不是说笑之后,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芈夫人一下子就慌了,重重地跪在地上,声音凄切:“陛下,我长得不如她好看吗?陛下?我不想死!”

“不是好不好看。”胡亥挑了挑眉,唇角甚至是勾着的:“是你不如她像先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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