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试着用力, 但是手腕被收得极紧,根本挣不开, 脖子上停着的手虽然没用力, 只是虚虚地搭着, 但还是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让她不自觉地把头往上仰。
“不行,你要让我。”她理直气壮地说,“这样我不可能挣开的。”
韩信笑道:“已经让你了,我并没有下死力气。”
“可要是你出去害人, 没有谁能够逃掉的。”越苏一本正经, “你把右手拿开, 不准用右手。”
韩信挑了挑眉, 把放在她咽喉要害上的手拿开了,说:“可是我抓住你的手腕就没有意义了,这样起不到胁迫的作用。”
越苏接着要求:“左手也放下去, 这样卡死在头上我用不了力, 而且平常别人这么做, 动作幅度太大, 我是有机会挣扎的。一般人就会上来抓住你一只手不放。”
韩信:“……”
他笑了笑, 也没反驳,松开了手,等她把手放了下来,再捏住她右手的手腕:“行,你试试。”
越苏补充:“我是什么都能用的啊。”
她话到后半截, 还是笑嘻嘻的,语调软绵绵,忽然抬起腿,屈膝就往他小腹上顶。
没承想他反应非常快,说好不用右手,右手就真的闲置在一边不动,腿尖轻踢了踢她站着的那条腿。
越苏腿一麻,站都站不稳,整个人往后仰去,被他抓住手腕带回来,才堪堪稳住身形。
越苏:“……不玩了!赢不了!”
韩信看她双颊微微鼓起,脸上充满了不甘心,笑道:“我教你,你没有直接去掰人手指,至少还认真想过了,但是一旦对方和你身高差拉大了,踹人是没有用的。”
“那怎么办?”
“这样。”韩信把手腕递给她,“你抓着,我来教你。”
越苏手指搭上去,努力合起来,好半天泄气道:“不行,我根本抓不住。”
“无所谓,你搭着也行。”韩信说,“看我动作,被抓着的手握拳,然后手肘用力向下曲起来,这样抓你手腕的人关节就会撇开,用不上力气。”
越苏试了试,惊喜道:“真的诶!”
她快速挣开了韩信的手,又问:“那如果我挣开了,你要抓住我,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
韩信:“……我一开始就不会只用一只手抓手腕,我会扣住咽喉。如果有刀的话,先把他手废了,刀抵住肋骨,反抗就扎心脏。”
越苏:“……”
越苏瑟瑟发抖:“信哥我可乖了。”
韩信笑道:“我之前听见你说和花木兰学了一套小擒拿,学得怎么样?”
越苏不好意思地说:“学得不怎么样……木兰姐让我别说是她教的……”
韩信正要说和他学也行,想了想她刚才被禁锢住用出的那点微末力气,还是摇摇头说:“也罢,有什么事情你还是躲好吧。”
他这么说,越苏反而有点不服气了,知道他肯定应付得来,存着闹着玩的心思,一把抓住他刚才伸出来扶她的左手小臂,往身前一扭,左手去推他肘关节,试图把他的肩膀压下去。
韩信根本没让她碰到自己的肘关节,左手往上一提,就轻轻松松把她的动作挡回去了。
越苏左手虚晃一下,绕到他身后,回想木兰姐教过的内容,一把抱住他的腰,想要往下扔。
她……抱不动……
韩信愕然:“你这是在干什么?”
越苏捂住脸,自知很丢脸,小声地说:“这是上次木兰姐看八卦掌的视频时,我缠着她教我的,叫玉带缠腰,她说用得好可以直接剥夺对方的行动能力。”
韩信问:“那你刚才那个左手虚晃的动作是要干什么?”
越苏解释道:“木兰姐说是骗人以为我要用手攻击,但是虚晃一下要立刻往下落。”
韩信表情复杂:“可是你刚才根本没用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
越苏:“……”
韩信补充道:“而且你不能跟着花木兰学,小擒拿和玉带缠腰确实是很精妙的体术,但是都要求有极大的力气,一般是熟手对生手才有用,主动进攻的招式对你没太大意义的。”
越苏叹了口气:“信哥,难道……难道我这辈子都是个弱鸡的战五渣了吗……”
韩信看她眉头皱着,明明可怜巴巴的,但是他忍不住想笑,往前走了半步,左手飞快地往她脖颈上抓去。
越苏十分警觉,双手都去挡。没想到他那根本就是个假动作,左手往下一滑,抬起她的腰,行云流水地往沙发上一扔,说:“这才是玉带缠腰,刚才抬起你腰的时候,如果膝盖下力气往你脊椎上顶,那就直接瘫痪了。”
越苏叹了口气:“功夫好难学啊,风险也好高。”
正说着,忽然有人敲门:“不好意思,我是住在楼上的邻居,我忘记带楼梯门的钥匙了,能从里面上去吗?”
烧烤大叔家有个外置楼梯,可以直接上二楼,平常这个画家邻居一直很自觉地走外置楼梯。
韩信去开了门,画家还带着一个鸭舌帽,有些腼腆地笑:“打扰你们了。”
特别是他进门之后,看见越苏长发凌乱地斜靠在沙发上,那笑更多了些深沉意思,步履也加快了,仿佛要赶快给人挪出位置来干点别的事情。
越苏明明没干什么事情,这会儿却觉得额外尴尬,轻咳一声,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晚上好,您刚下班吗?”
鸭舌帽停在楼梯口,回答道:“晚上好,不是,我自由职业,下午见了个以前的师妹。”
“嗯嗯。”越苏礼貌地点点头,正以为这短暂的寒暄要结束了,没想到对方干脆站在楼梯口,讲了起来。
鸭舌帽说:“我这个师妹命也挺苦的,生父不详,妈妈还坐牢去了,她把自己妹妹养大,妹妹也不听话,特别任性。”
好在他也没说太久,说完这句话,摇摇头,就上楼去了。
越苏估计他这话憋了一路,想了一路,只是找不到人说,这才抓着她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这么一想,恐怕也不是什么师妹,说不定是初恋。
越苏这才觉得轻松了点,好像礼尚往来地交换了秘密,顿时觉得这个邻居亲近了许多。
她跳下沙发,把头发梳了梳:“走,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可能在做什么好吃的,架势大,要用到专业的厨房。”
烧烤大叔的屋子离他店有一段距离,越苏和韩信走路过去,路上没什么人,一角斜阳,还未落下去,夜风难得不凌厉,她很喜欢。
还没等她闭着眼睛享受一下温柔的风,远远就看见烧烤大叔店门口围着一群人,闹哄哄的。
越苏心一沉,想着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到了店前,却挤不进去,她随手拉了个人问:“大爷,这是在干什么啊?”
大爷:“我也不知道,我看这边热闹就过来了。”
越苏:“……”
好在这时前面有个大嫂侧了侧身,越苏瞬间闻到一股好闻的肉香,还有里面聂政抓狂的叫声:“各位不要抢不要挤啊!那肉还是生的!不准碰!”
有个年轻的声音很委屈:“老板!我这都等多久了!”
聂政继续抓狂:“我这不是不收你钱嘛!免费试吃而已,不要太拼命啊!”
年轻人:“哈!老板你这话就过分了!我是给不起钱吗!你尽管收钱啊!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的肉,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聂政:“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年轻人继续抬杠:“你不卖给我肉吃啊!”
聂政:“……”
旁边有个姑娘插嘴:“您能别杠了吗?就您付得起钱啊?老老实实排队不好吗?”
越苏才发现最里面竟然还有条队,顽强维持着吃货们的尊严。
那姑娘长得很是不俗,年轻人被她说了也不还嘴,乖乖跑到后面去排队了,可能觉得不好意思,轮到他的时候,还硬给了钱。
反正最后他走的时候,手臂里挽着那个姑娘,两人相谈甚欢……
A市,最大的优良传统就是爱凑热闹。
可能最开始的几个吃货是循着味道来的,不怕几位刺客狰狞的长相,硬是坐下来一起吃了,后面路过的人看里边热热闹闹,也凑过来了……就这么滚雪球,滚成现在店里店外全是人的场景。
越苏低声问不那么忙的曹沫:“怎么回事啊?”
曹沫说:“还不是聂政,他这几天上网搜‘请问再也不能见到姐姐该怎么办’,网上教他要坚强地活下去,如果可以,试试完成姐姐的遗愿,完成她的遗愿,可能就会彻底放下了。”
越苏:“然后?”
曹沫:“聂政姐姐生前一直希望他能当个好厨子,能养活自己就好。”
是啊,哪个姐姐会希望自己的弟弟去当个刺客,她从不愿他仗剑天涯去成全史书上的名声,只愿他混迹市井,平平安安了此一生。
曹沫又说:“所以他拉着我们帮他,大家觉得他有情有义,也都答应了,现在正试试手艺呢。”
越苏呆了一呆,问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开家食肆吗?”
一边的专诸忽然说:“我们这几天打牌空余,查了很多资料,一个字一个字对应翻译出来的呢。就是名字一直没想好,我们都没怎么念过书,苏苏你有什么听起来比较好听的名字吗?”
越苏想了想:“嗯……浮槎来?”
大道不行,则浮槎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