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和方葵分手后，时间仿佛一下子变得快了起来。
他照常去Z大上课，之后回家，二点一线。他的目光不再停留于特定一处，但却用了更多时间在课业上，甚至课后答疑时间也比从前延长了。
他已决定离职，然后跟着无玄回H市。
想到无玄上次铁青的脸，沈陆默叹了口气。
盛夏即将来临。
他解完学生们的课后疑惑，便如往常般带着课案离开了教室。被刺目阳光照进双眼时，他微微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隐约在校园不远处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那人静静地注视着他的方向，搭在额上的碎发半遮住了他的双眼，且隔着这样的距离，他并看不清那人眼里仿佛带着的深意。
感觉好久没见到了。
沈陆微怔，随即淡笑了一下，这一次他毫不留念地转了身。
递交辞呈时，Z大校长完全没预料到他会离开，叹道：“……沈老师，学生可都很喜欢你，你就这么……走了吗？”
沈陆颔首，平静道：“……嗯，身体原因。”
他辞呈上的写的也是身体疾病原因，未太详细，只注明了需要时间调养。这一次，他已是下定了决心。
Z大校长一脸惋惜，嘴巴开了又合，良久后才满面怅惘地怀念道：“哎，想当年你爷爷沈墉也在我们学校教过艺术史，我还曾是他的学生呢……”
沈陆目光微微柔和：“爷爷如果知道校长还记得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Z大校长想到过去，摇了摇头，不欲多说，只道：“沈老师应该教完这个学期，暑假再走吧？”
“当然。”沈陆道，“校长您放心。”
他离开校长办公室后，迎面就遇到了他的两个学生，其中一个正是姜衍之。看样子两人正结伴着要去上课。姜衍之一看到他便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沈老师！”
沈陆朝他颔首，唇角也轻轻勾起一个浅淡的笑。
姜衍之看着沈陆渐渐走远，还在回想刚刚那抹笑容，身边的好友堪堪回神，促狭道：“你和沈老师怎么很熟？”
“我……”姜衍之顿了顿，道，“你先去上课，我找沈老师有事。”
“哎，小姜……”
姜衍之追了上去，见前方清瘦青年听到声响后疑惑地转身，才后知后觉地重新紧张了起来。
“沈老师……今晚有空吗？”鼓起勇气，他还是开了口。
沈陆怔了怔：“怎么了？”
姜衍之深吸口气，一脸真诚地抬眼：“要……吃饭吗？”
“……”
见对面青年沉默了下来，姜衍之又开始焦虑，回想刚刚的模样是不是太明显太过，让对方不太舒服……
沈陆想了一下今晚的安排，却不知在他思考的这几秒里，他对面的学生已经后悔得打算拔腿就跑。
“今晚没事。”他道，莫名发觉姜衍之的表情亮了起来。仿佛点燃了他的心情般，他不由地也笑了，“你想吃什么？”
这回是他上次讲好的他请客，虽然姜衍之反复说吃什么都可以，他还是等学生下课后，带他去了在学生间比较流行的一家装潢高档的西餐厅。
和学生单独吃饭的感觉有些新鲜和奇怪，但是姜衍之总给他一种安定可靠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仿佛真的只是一个长辈和教师而已。
他们点了餐后，姜衍之似乎颇为踌躇，开口时问的却依然是课上没来得及问的问题。沈陆耐心地解了答，心里想着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他真的愿意在Z大继续教下去，毕竟他的学生都是如此的求知若渴，是他这段时间最大的慰藉了。
姜衍之突然话锋一转，好像不经意地开口：“老师……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沈陆怔了一下。
他犹豫了会，不忍让对面学生露出失望的神情，但又不愿意撒谎欺骗，最终还是道：“我打算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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