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散了以后大家各自回家。
进了房门周焜跟唐璐瑶说：“你那个弟弟，是不是…”
“哦，他是GAY。”
“你说那个瘦的？我早看出来了。我说的是那个胖的，是不是有点…”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唐璐瑶点点头说：“精神分裂症。他跟你说什么了？”
“刚才不是有道菜是螃蟹吗？他突然跑过来问我‘姐夫，饕餮王孙应有酒’的下一句是什么。”
唐璐瑶吃惊地睁大眼睛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横行公子却无肠’？”
唐璐瑶更吃惊了。在酒桌宴席上问这种问题的人本来就够中二了。不过她弟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本来就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衡量他的言行。最扯的是居然还有人能答出来。这是怎样的一种神经病扎堆现象？
“然后呢？”
“然后他就说‘不错，不错。比上次那个姐夫有文化多了。上次那个我问他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的下句。他居然答不上来。可见是虚有其表。’”
唐璐瑶已经无法言语了。不知道该气她弟弟胡言乱语，还是该懊悔自己当年不该把罗文航带回家吃年夜饭。
“对不起阿焜。让你见笑了。小孩子乱说话你别介意。他其实没有恶意，就是这几年病了有点混乱。”
“没事。我怎么会介意？他很关心你呢，很怕你嫁给虚有其表之徒，还用自己的方法考验姐夫。”
“呵呵。你不介意就好。他家里人带他到处看病都没什么效果，最近信了基督教，心态倒是平和多了。还有啊，我另外那个弟弟。他说要我别告诉你他喜欢男人这件事，他觉得不好意思。你以后见到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当我瞎吗？”
两人在A市住到大年初三就回了H市。唐璐瑶今年也是第一年在周焜的亲戚们面前亮相。
比起她家的人丁兴旺，周焜家里就是人丁单薄了。
他外婆，舅舅一家，小姨一家，他们一家，就没有别人了。大家在外婆家的老房子里自己做了一桌菜。席间没有一个人喝酒，就这么平平淡淡和和气气吃了顿饭。
唐璐瑶喜欢这种祥和安静的气氛，她觉得周焜的家人都很随和，跟他们相处很容易，一点压力都没有。她希望以后每年都能留在H市过年，借以逃避A市那场已经捞不着压岁钱的年夜饭。
吃过饭以后，他们和周焜的两个弟弟，一个弟媳一起玩了几局三国杀。
大弟弟唐璐瑶见过。他以前经常到学校找周焜玩，估计没想到唐璐瑶最后会成为他嫂子。
二弟弟和唐璐瑶的堂弟同年，不太爱说话，看着比周焜还酷。
回家后唐璐瑶跟周焜说：“我看着你二弟弟有点奇怪。”
周焜说：“你就是腐眼看人基。不过他的确从来没谈过女朋友。每天和一些玩摇滚的朋友混在一起，连QQ号都不让我们知道。”
“改天让我弟弟来看看。说不定咱们还能亲上加亲。”
“…好尴尬。”
三月份的时候周焜终于取到了车。那是一辆白色的Golf。
那天出了太阳，他们开着新车围着即将交房的小区转了好几圈。新铺设的柏油道路上没什么车，路边的行道树也是刚刚才种下的。两人互相给对方的车技挑刺儿。周焜说唐璐瑶开车慢得像乌龟爬，唐璐瑶说周焜倒车技术欠磨练。两人都心情极好。
周焜说：“明天请假去领证吧？”
唐璐瑶说：“照片还没照呢。”
周焜说：“现在去照啊。”
“啊？好歹让我回去化个妆先吧！”
“那走吧。”
第二天，周焜牵着唐璐瑶的手去民政局领证。走在民政局门口的楼梯上，唐璐瑶觉得心脏咚咚直跳。
仅仅是牵手而已，却比最开始她约他去开房的时候还让人兴奋激动。直到马上就要结婚了她才惊觉他们这一场爱情长跑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一切都反过来了。
男女交往，通常情况下第一步就是牵手，最后一步才是上床。
他们则是第一步就上床，最后一步才是牵手。
而牵手既是一辈子。
她用最大的心机去算计，最终换来最简单的幸福。一路减法做下来，她得了最完美的答案。
唐璐瑶侧头看着周焜，恍然间觉得自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
（全文完）
作者闲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