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中午周焜到达S市机场。
还没出玻璃门,他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翘首以盼的唐璐瑶。
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腿和手臂全部被遮得严严实实,领口也系得很整齐。她把头发挽起来在脑后低低的梳了个髻,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保守的修女,还有点像不苟言笑的女教师。
她变得很不一样了,一下子成熟了好多。周焜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忽然觉得她好陌生,像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这还是他的瑶瑶吗?
唐璐瑶指了指停车场的位置说:“车在那边。”
周焜没想到唐璐瑶会开车来接他。他还以为他们要打的或者乘机场大巴。昨晚他在网上查了查S市地图,地铁还没有修到机场。
唐璐瑶在前面带路,周焜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以后,前面的女人突然回过头来看着他笑了笑。
周焜觉得两人之间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这么久没见了,那种感觉一点都没有变。她虽然不再穿白色的裙子,不再扎马尾辫,还涂了深色的口红。但她的眼神和笑容一点都没有变。
还像是,那天站在教室后门冲他吹口哨的样子。
她的眼神在说:“跟我来。”于是他就不顾一切跟上去了。
他们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从来就没有变过。
两人坐进车里,那是一辆别克凯越。
周焜问唐璐瑶:“你的车?”
唐璐瑶笑着说:“不是啦,找叔叔借的。我这两天要带你到处转转嘛,自己开车方便些。对了,张泰龙说今晚一起吃饭,你要去吧?”
周焜嗯了一声,又说:“今天害你请假了。”
唐璐瑶侧过头看他一眼,表情似笑非笑。周焜觉得她脸颊圆润了一些,比学生时代更有味道了。
“我们先去我家吧?”
“你家?”难道不是去酒店?
“我没跟家里人住在一起。自已一个人租房子住。”
“我就这么去方便吗?”
“你这是话中有话啊…”唐璐瑶表情促狭地说。
周焜嘴角上翘,并不跟她辩解。
车驶上了环线,唐璐瑶打开音响。
一个甜蜜又清亮的女声用粤语唱了起来:
“情若真,不必相见恨晚。
见到一眼再不慨叹。
情义似水逝去,此心托飞雁。
远胜孤单在世间。
情若真,不必惊怕聚散。
变化转瞬也应见惯。
谁愿去挥慧剑,此心托飞雁。
纵隔千山亦无间。
爱比朝露,未怕短暂。
存在两心坚,情不会淡。
别去已经难,重会更艰难。
爱火于心间,不冷。
情若真,不必苦恼自叹。
纵已失去也可再挽。
情缘至今未冷,此心托飞雁。
哪怕悲欢,何妨聚散。”
周焜只觉得这歌好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曲调缠缠绵绵,如诉如慕,让车内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甜腻温软,让他的心也变得一片柔软。
唐璐瑶说:“呵呵,司机大哥品味还不错。”
周焜不自然地把头偏向一边看着窗外,手脚都不知该安放在哪里才好了。他怕他再看唐璐瑶一眼,就要忍不住说出那些情啊爱的肉麻话来。他不擅长说那些话,但又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想要表达。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只柔软的小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还是用那种十指交缠的方式。
周焜知道这样很危险。他们可是在环线上,她怎么能分心呢?但他就是舍不得说出责备她的话,更不想放开她的手。
他们很少牵手。
在很久没见的今天,在两人已经经济独立的情况下,在陌生的城市,在这种封闭的车内空间里,牵手似乎有了很正式很深远的意义。
他感觉到这个女人在用一百种方法告诉他:“我还爱你。来爱我,来爱我,勇敢一点,来爱我吧。”
他之前还因为不自信而产生过想要放弃她的念头。现在,在他见到她以后,他觉得自己太蠢了。
他们十指交缠了好一会儿,周焜问:“你家还有多远?”
“不堵车的话,一个小时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
周焜无奈地说:“前面有匝道就开下去吧。”
唐璐瑶自己开车到机场接过几次客户。如何从机场回市区她是知道的,但她从来没有在半路驶下过环线。更别提下了匝道还要去找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段,让她哪儿找去?这位总不可能是要下车尿尿吧?哎,算了算了随他吧,反正他大老远的跑来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喝茶聊天。重点是自己也很渴望他,一分钟也不能等了!
叔叔,我周一天肯定把车洗一遍再给您开回去。您车上没有摄像头什么的吧?您的车窗膜贴的是深色的吧?
他们本来应该有一大堆重要的话要说。唐璐瑶想问周焜:“你怎么这么久不来找我?”周焜最想问的是:“这么长时间你找别人了吗?”
但来不及说了,天塌下来也要先来一发再说。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