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璐瑶寒假回A市参加了一场高中同学聚会。
是QQ群里通知的，据说是全年级大聚会。唐璐瑶从来不在高中QQ群里说话，在读的时候和毕业了以后都是。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参加聚会，可能是因为在A市她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聚会的时候唐璐瑶发现才短短两年过去，她已经无法叫出每个同学的名字了。卓扬没来，梁媛媛没来。唐璐瑶的脑子一片空白心里一片酸涩嘴里只有酒的苦味。
她整个高中时代活得太压抑太沉重错过了太多。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严逸的事钻牛角尖，后来又因为和罗文航走得近于是疏远了同年级的同学。不是在学习就是在恋爱，不是在恋爱就是在为了父母的事自伤自怜。她连朋友都没有能好好珍惜。
散场的时候，唐璐瑶看见了好久不见的余可可。她胖了不止一点半点，曾经的婴儿肥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大妈脸，所以刚才唐璐瑶并没有一眼认出她来。
她没经细想就喊住了她：“余可可！”
余可可回过头看见是唐璐瑶。
于是，她们第一次相视一笑。
“你也来了？”
“嗯。听说你在B市读书？”
“嗯。你在H市，对吧？”
“对。”唐璐瑶满怀希冀地问：“你有没有梁媛媛的联系方式？我找了她好久。”
余可可张了张嘴，遗憾地说：“我也联系不到她…我还以为你有。”
两人都沉默了。
她们同时明白了：她们为了自己那些少女心事，那些感情困惑，那些不肯妥协的倔强而忽略，弄丢了她们共同的朋友。多傻啊…
“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如果有她的消息我们互相转告？”唐璐瑶说。
“好。”余可可掏出了手机。两人互相交换了号码。
余可可突然说：“这几年你还好吗？”
唐璐瑶连忙点头说：“我很好！很好！你呢？”
余可可笑了说：“我也很好。”
“那么，多保重。”
“嗯，再见。”
唐璐瑶叫来计程车回家。她坐在车上想：从这一刻开始，她一定要和那个胆小，怯懦，冷漠，悲观的自己说再见！
再见！就让它们像窗外的霓虹灯一闪而过。
省妇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人满为患。唐璐瑶排了很长的队才得以问诊。她确定那些由男朋友陪着来的跟她年纪相仿的姑娘们都是来做人流的。粗略一数还不少呢。自己也差点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还是没有男朋友陪的那种，想想真后怕。
进到诊室，医生大妈低着头看都不看她一眼。
“哪里不舒服啊？”
“我要上节育环。”唐璐瑶尽量理直气壮地说。
大妈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跟旁边桌的另一个女医生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都无奈摇头。
“生过小孩没有啊？”
“没有。”
“未生育妇女不推荐上环。宫口紧，上了会痛。”
“啊！”唐璐瑶顿时没底气了。
“回去老老实实用避孕套吧。”
“医生，我还是想上环。我…我控制不了他啊！”唐璐瑶厚着脸皮说。
“你男朋友怎么这么不体贴啊？这种男人能要吗？你看看里面躺着的那几个，都是刚做完人流的。你想跟她们一样啊？”
“啊！不想。医生您帮帮我。”
“吃避孕药呢？”
“不吃。”
“埋线吧。就是贵点。”
“不。我还是想上环。我不怕痛。”
医生拿她没办法了。
“你上次月经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三天。”
“平时时间准吗？”
“准，很准。”
几天后唐璐瑶戴上了节育环。她谁都没告诉，自己默默忍受头几天的不适。她不愿意接受任何化学药剂，只想用物理的方法。她之所以对自己这么残忍，是因为她想和周焜一起享受鱼水之欢，而且不想承担一丝风险。
今年过年唐璐瑶又跟随家人一起去了S市。她有一个叔叔在S市做生意发了大财，每年春节都接亲戚朋友过去玩。
大人们只会窝在酒店里打牌。唐璐瑶又不想和堂姐堂姐夫一起行动。于是她每天一个人去逛街。她喜欢S市。这里靠海，天气好，城市干净，商业气氛也不错，每个店员都会说普通话。叔叔说这里没有归属感，所以每当节假日他就想回老家，或者把亲戚朋友接来住。唐璐瑶觉得无所谓，反正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座城市让她觉得有过归属感。她已经答应叔叔毕业后来他的公司上班。
唐璐瑶的压岁钱到位了，她在商业街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逛。给妈妈买了项链，给爸爸买了雪茄，给奶奶买了羽绒背心，给周焜买了球鞋。她找到一家袜子店，给自己买了一大堆袜子。长的，短的，黑色的，白色的，印花的，破洞的，穿起来像站街女的，像职场白领的，像日本学生妹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店员们说他家的袜子全是日本买回来的，商标上连一个中文都没有。唐璐瑶才不管东西是哪里货，只要好看就行。她迫不及待想一双一双地试穿给周焜看。
作者闲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