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寒眼里没了笑意,剑尖斜指向地,对着余下的人,冷声道:“你们想必是要全部上的,那么便请吧。爷没时间一个个打发了。”
众人对视一眼,邝秋雨清清嗓子,“武林败类,人人得而株之,行大事者,不居小节。为武林除害,匡复正义是我辈侠义道的宗旨。”一番话,说得道貌岸然,冠冕堂皇。言下之意便是群斗是为了武林除害,不得不为之。
众人慢慢形成一个半圆,牢牢守住所有柳轻寒可逃逸的方向,柳轻寒嘴角挂起嘲讽的笑意,掌中的剑,剑光如寒冰,隐隐发出龙吟之声。
抢先发难的,是玉明俊,心里的怨毒积得他都快要爆炸了,招招杀手,杀气凌厉。玉明俊一出手,众人一拥而上,各使绝招,只盼能一击得中,自己得了邝秋雨许下的盟主之位。欧阳云迟疑一下,也只能欺身而上。
一时间,只见衣袂飘风,人影幻变,冲向柳轻寒的,招招都满含凶杀之气。
柳轻寒看到欧阳云加入,眼中神情一黯,一声长啸,身形展开,竟如鬼魅般飘乎不定,每一个围攻的人,只看到他身影,当招式递过去时,眼前已不见了他的踪影,邝秋雨几招过后,便知道今日一味强攻不见得能讨得到好处,反倒耗了己方的内力。沉声道:“大家稳住身形,分两批轮流上,这贼子身法虽快,总有耗尽内力的时候。”
一言一出,众人立时醒悟,邝秋雨接着道:“老夫与月秀山庄玉庄主伉俪,洪堂主,展长老第一阵,其他人请先休息,只管在外围守住就是。”
众人齐声呼应,柳轻寒心中一懔,知道今日若不早下杀手,必无生路。只是一直不明白,邝秋雨为什么对自己如此苦苦想逼,说是为武林匡复正义,却只字不提让自己交出取得的宝物,难道?微一走神,场中余下的哪个不是高手,柳轻寒身形微滞立时便被丐帮的常长老瞥得机会,手中竹杖如蛇般奔向柳轻寒的命门。
待柳轻寒发现时,前面是玉明俊的长剑,身后是邝秋雨,左首是洪堂主,两人掌风如雷,往哪里避都是杀手,只有右手边的欧阳云,柳轻寒感觉不到她的杀气,剑光看似凌厉,却招招虚式,不使实了,便已撤剑换招。
电光火石之间,哪容他仔细思考,只知道自己决不能撤向欧阳云那边,那样,立时便能看出她没有出全力。
一声怪啸,他掌中剑芒爆闪,直奔玉明俊而去,玉明俊没想到柳轻寒会突然全力对付自己,惊恐之下,空门大开,急退几步,已让出生路,柳轻寒身形一晃,已脱出险境,方待回身换式,争取先伤一人破了这包围圈再说,眼前猛见寒光,下意识挥剑一挡,只听到叮地一声,已迫退来人。看清时,竟是欧阳云。
欧阳云被柳轻寒一招迫退,脸色苍白,银牙一咬,又是一招攻来。柳轻寒蓦地明白,为什么刚才她会袭来如此凌厉的剑招,是为了救玉明俊。
心下苦涩,原来,自己面临的险境,对她来说无关重要,只有她的丈夫,才是她真正关心的人。那一剑仿佛刺进了他的心,等待了这么多年,待来的是她为了丈夫刺来的剑。当年,她是怎样说的?“轻寒哥,我不要嫁,你带我走。”风霜中等到天明,等来的是大红的花轿和冲天的喜乐声。
看着花轿从眼前抬过,风扬起的轿帘中,盖着大红喜帕的头,微微低垂,动也不动。疯一样地跟在后面,痴痴地看她落轿,拜堂,完成自己一直以为会与自己完成的一切。她情非得已吧?心里总是这样想,一直守候在山庄外面,总想着一日,她会离开山庄。
她的女儿满月了,满月酒宴上,她红光满面,笑容中是满足。抱着孩子,依偎在她的夫君身边,那温馨的场面,心碎了一地。
远走漠边,放浪形骸这么多年,冷血冷心。女人如衣,时换时新。以为,从此可以遗忘所有。江南一面,心中一根线竟然又被牢牢地牵起。她不快乐,她的眼里没有幸福。是不是,心里还有自己?
压制多年的感情,一旦爆发,自己都无法控制。固执地想带她走,固执地想让那张脸上,重现当年的笑容。
用强带走了她,却再也没见到她一丝笑意,脸上没有,眼底更没有,有的只是冰冷与抗拒。
放她归去,却又止不住思念,就那样追随着,远远能看到一眼,也是酸楚的幸福。
总是认为,她心里终究是有他的,当年的离开,只是为父母所迫。她不爱她的丈夫,她心里真正爱着的只有自己,才会有那么多的坚持,那么多的不放弃。这一剑,刺穿了他所有的幻想。
以她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自己刚才身临险境,没见她有丝毫举措,明明自己只是为了解围,并无真正伤害玉明俊的心,她却在情急之下出剑为她的丈夫解围。
罢罢罢,还隐忍什么?为了能与她在一起,自己始终未下杀手,只怕得罪了江南武林,为她带来后患,她看重声名身份,这是自己向来非常清楚的,否则当年不会为了增强玉龙门的实力,争得江南第一门的声名,下嫁月秀山庄。
心中主意已定,手中再不留情,长发飞扬中,剑光大盛,所有的人,立时感到寒意裹身,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