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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作者:真有猫字数:3543更新:2023-12-01 01:52

自从舒望的奶奶去世后,舒家老宅就只剩下了舒老爷子一个人,他的两个儿子结婚后都搬了出去。舒望这个大孙子经常被吵架的父母塞到老爷子身边,美其名曰“陪陪爷爷”,对这座古色古香的老宅子是闭着眼也摸得着路。

舒宅位于郊区的日落山脚下,单凭地段而言可以称得上是S市的比弗利山庄。这座占地几十亩的园林则坐落于日落山风景最好也是最贵的地段,背后就是一整片山林,可以说是寸土寸金。

在极具现代化的S市,郊区的深山老林里有这么一座宅子,可以说是出世又入世。

舒家祖上是文人世家,从老爷子的父亲那一代才改从商。老爷子又格外喜欢老物件儿,所以舒宅的后院没有高尔夫球场和游泳池,而是一片面积极大的人造湖,还隔开一片湖水作为莲池,以及大片的假山和植物,四季都散发着各种花香,古朴清幽又细腻淡雅,置身其中颇有穿越时空之感。

这片宅子占地面积极大却也没人敢提意见。之前这里本只有舒家一户,那时候老爷子是刚结婚生子的年轻人,守着父亲的遗愿和这座老宅子丝毫不肯让步,开发商多次上门都没能劝动他退让一步,舒家是名门望族基业雄厚,根本不吃威胁那一套,那些人三番两次上门最后也只能悻悻而归。

后来儿子们成家立业都搬了出去,老爷子上了年纪觉得荒凉,索性自己把这一片地开发成了园林式住宅区,在舒家几十年的老宅子上翻新修建了现在的舒宅,整个别墅区只对好友和商业伙伴开放。

果不其然,只有管家林叔在门外迎接他,老爷子大概又在水榭喂他那一池子锦鲤。

比起山上其他内里是新中式设计的园林别墅,舒宅可谓是从里旧到外,不管是屋内的桌椅板凳还是屏风字画,通通都是有年头的真古董,一些是祖上传下来的,有些则是老爷子自己的收藏,连假山都是不知从哪个山上挖来的老石头。所以老爷子除了生意场上的名号响亮,更是个出名的收藏家。

不过老爷子虽爱收藏,却不藏私,把家里好几件宝贝都捐了博物馆,当年还促成过一件国宝的洽购,懂行的人提起舒老爷子的大名也无不赞他一句文人风骨。

舒望绕过铺着石子路的回廊,踩上去往湖心水榭的小桥,远远就看到老爷子立在栏杆边的背影,虽然发丝全白却不见伛偻,依然精神矍铄。

舒望叫了一声“爷爷”,老爷子闻声回头,却不理他,直接坐了下来。那边管家已经端着茶盘走过来,老爷子端起一杯茶低头吹了吹茶叶,这才抬头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声音依然中气十足。

不说一声您不也知道了,舒望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没第一时间来看他有些小脾气,也不敢顶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换上对付长辈专用笑容,笑眯眯地说:“昨天到家已经很晚了,怕打扰您休息才没来的。”

“哼,怕不是嫌我这个糟老头子烦了。”

几年未见,舒望没想到老爷子越发孩子脾气,倒是比一直板着脸可爱多了。虽然这样么想可他也不敢在这时候说他可爱,只跟哄小孩似的哄他:“我这不是来了吗,您要不嫌我烦我今天一天都陪着您。”

“算了,你们年轻人跟我也没什么话可聊,就陪我下下棋吧。”

老爷子爱下棋到什么程度,就连这水榭的中心都设了石桌摆上棋盘,以便他随时和友人杀上几盘。

舒望陪老爷子下了三盘,三盘皆输。

虽然他外国人的长相看起来与这古色古香的中式园林格格不入,但因为从小在老爷子身边长大,舒望对传统文化感情颇深,又因为老爷子喜好这些,所以连带着他多多少少也都学了一手。

他的棋艺是老爷子手把手教的,虽下不过老爷子,唬一唬业余的也是没问题的。只是原来倒还能偶赢老爷子一两盘,太久没下输了个干净也不意外。

老爷子不愁没人下棋,只不过想借故问问他的近况,顺带再唠叨他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在外这些年爷孙俩都很少通电话,舒望只逢年过节会给他报个平安。不诉苦也不要钱,反倒搞得老爷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近这个孙子。

时间久了老爷子也知道他能照顾好自己,就放任他自己自由生长了。

就连后来决定留在英国继续当模特,老爷子听说后还特意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也被舒望拒绝了,老爷子有心想帮忙也只能不了了之。

老爷子把舒望的近况都打听了一遍,知道他要留在国内时明显开心了不少,虽然面上装的若无其事,但舒望知道他希望自己多来陪陪他,就主动提出每周都找一天来看他。老爷子反倒傲娇起来,让他没事别瞎来晃悠。最后又特意问他缺不缺钱,舒望被老爷子逗乐了:“爷爷,我真的不差钱,我自己挣得也不少。”

父母出事后,爷爷和二叔心疼他,只把舒峤生和Monika的遗产包括舒氏的股份都交给他自己打理。

在舒老爷子和二叔心里,这孩子从小受着精神折磨长大又没了父母就已经够可怜的了,手里再短了钱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们是关心则乱,也不想想舒望怎么可能缺钱。他这些年广告代言挣得并不少,又有做投资,加上父母留下的资产,他手里的舒氏股份几乎可以和老爷子持平。舒氏现在有舒望的二叔撑起大局,老爷子也放心的退居二线,只在家写写字下下棋,把玩把玩自己收藏的那些宝贝 ,可该有的分红却一分都不会少舒望的,可以说是躺着睡觉就有钱划到他的账户。

老爷子轻咳一声:“那就去谈谈恋爱,男孩女孩都行。”老爷子说得一本正经,把正低头思索着该怎么开口的舒望吓得呛了一口茶,“您知道了?您不介意?”舒望大学期间就出柜了,可他也不是为了谈恋爱,纯粹是想做自己干脆就直接出柜了。这次回来就琢磨着怎么和老爷子开口,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还真沉得住气。

“这都21世纪了,什么男人女人不都一样!只要你喜欢就行了,我一把年纪了,还介意这个干什么。现在舒氏有你二叔,你愿意当模特就继续当,挣多少算多少,不愿意当了就回来,总比你现在挣得多。至于那些外人,谁要到我面前叨叨什么传宗接代的破事,看我不把他打出去!”

末了还加了一句:“我虽老了,可不是老古董!”

舒望预想了很多场景,却还是没料到老爷子会是这副反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起身抱了抱老爷子。

这一抱搞得老爷子不好意思起来,一把推开他,扬声道:“你要真谢我,就去谈个恋爱!”舒望感动归感动,可老爷子总担心他挣得太少饿着也是让他哭笑不得,他的收入在模特里算得上是顶尖的,虽比不上舒家百年家业,可也绝对不会没饭吃。

他是喜欢男人没错,却不想和别人扯上什么关系。一是实在太过挑剔,再就是因为Monika和自己的精神状况,舒望曾特地调查过,不止母亲有精神分裂症,连他的外婆也是因为精神疾病过世,几乎可以确定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病史。他担心自己哪天也会步了母亲的后尘,到时也只是耽误对方,所以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

很多人都觉得孤独终老可怕,可舒望倒觉得自在,和自己相处足够有趣,自由时间很多,他也乐于享受这种状态,无论是高兴还是难过都不用和别人分享。他的情况不同与那些“正常人”,因为有躁郁症在身,那些负面情绪他只想自己承担,没有必要让别人来分担他的痛苦。

时间长了,就算是恋人也会疲惫的。

所以虽然嘴上答应了老爷子,实际还是打算该干嘛干嘛。

老爷子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有主见又倔得很,只能又唠叨了几句争取让他加深记忆然后放他走了。

舒望走出舒宅的时候正值饭点,老爷子也没留他吃饭,耳提面命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唠叨了一遍就让管家把他送下了山,这么一搞舒望总觉得老爷子巴不得他赶紧滚蛋。他也没多想就近找了家肯德基填肚子,舒望饮食习惯不怎么健康,他爱牛排鹅肝也爱薯条汉堡这些垃圾食品。

服务员一边说着“欢迎光临”看见他走近明显一愣,然后对旁边人说了一句:“他可真好看啊……”舒望听见了就随口说了声谢谢。对面的人听见他说中文就呆住了,几秒钟之后脸颊爆红的问他要点些什么。

等他端着餐盘转过身离开,女服务员就跟被激活了一样跳着狂拍旁边的人:“你看到了吗!他冲我笑了!!!还会说中文,是不是混血啊?”旁边的同事也一脸陶醉:“是啊…说不定是模特。”

两个人讨论的热烈,后面等着点单的客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可以点餐了吗?”两个人才回过神来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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