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估计是觉得杜仲帮自己说出了别在嘴里半天没说出来的话,忙不迭跟着点头。
“你们那日都曾在前面帮忙招呼宾客,端酒上菜,可曾留意到过宾客之中有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人或者事情?”袁牧没打算浪费功夫,直接开口问
那几个小厮之前在廖家也见识了袁牧和慕流云的手段,知道若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必然会受到毫不留情地惩罚,好在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前一天夜里就已经认认真真回忆过了自家大少爷成亲当晚的事情,这会儿被问到头上也心里大概有数了。
“大人,小、小人记得有……有……有一、一件事!”没想到几个准备开口的人里,最先开口的人竟然是孙德,不过他开了一个头之后, 就扭头看向杜仲, 一个劲儿的示意他。
杜仲有些无奈地撇撇嘴,就像方才那样,又开口说:“那天晚上有一个来贺喜的客人,有一点怪怪的,一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等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又跑回来,说要找外袍,说外袍弄脏了脱下来,喝醉了酒不知道忘在哪里。
别人听说之后,就问他除了宴席上之前还去过哪里,他也说不出,支支吾吾了几句又说可能是把外跑丢外面了,也没等着帮他找到,就一个人急急忙忙走了。”
“此事可是你亲眼所见?”袁牧问杜仲。
杜仲摇摇头:“回大人,这事儿我倒是没有亲眼所见,是那孙德,他说他越急越怕就越说不出话来, 不光自己着急, 旁人也不耐烦,所以昨个儿晚上拉着我们,说我们都是嘴皮子利索的,他把他能想起来,说不准会不会派上用场的都讲给我们听听,到时候万一他急得说不出话来,就让我们帮他将。
昨个儿夜里头他说来说去,也就只有这么一桩而已,所以他一说有一件事,我估么着就是这个。孙德,我说的对不对?这是不是你想要告诉大人的?”
被杜仲问到头上的孙德,依旧很紧张,不过他这会儿倒是也不需要开口,忙不迭点头。
“那位宾客姓甚名谁,是何身份,你可清楚?”袁牧对杜仲点点头,又问孙德。
孙德却摇了摇脑袋:“小人不、不知!”
袁牧也没有追问, 又看看其他人:“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番,有一个人开口说:“大人,那天晚上, 大少爷和他的几个同窗好像有过一点争执,好像惹得大少爷不太高兴。”
“哦?是怎么一回事,你说说看。”袁牧似乎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
“回大人,那天宴席上,最初是老爷带着大少爷一起四处敬酒,后来老爷去应酬别的,剩下那些少爷的同窗之类的就是少爷自己招呼。
那几个同窗平日里和少爷往来都很频繁,经常在我们家里出出入入,关系应该是挺好的,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开始说是对诗对对子什么的,我也不识几个打字,听不懂那些好坏对错的,就能看出来一开始他们对对子还挺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起了争执。
那几个人里有人说一个什么典故,我家大少爷用得不对,大少爷自然是不服气的,他们各执一词,争得谁也不服谁,后来少爷就走了,说要去查一查典籍再回来和他们理论,然后就走了……
剩下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忽然就都笑起来了,开始起哄,我也不能凑到跟前去,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反正那个笑……听起来挺不像是什么好意图的。”
“那这些人里面可有你能够记得住名字,认得出脸来的?”袁牧问。
那小厮想了想:“别的我倒是认不出来,有一位王公子,和大少爷在同一家书院念书,过去时不常会跟着大少爷往家里面跑,其他那些估计也算是和大少爷一起念书的,只不过不经常到家里面来的,我便认不出来。”
“那位王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方才说话的小厮想了想:“王公子大名王吉,家好像是住在菜根胡同那边的。
大人,这位王公子那日并未与我家大少爷起什么争执,反而是在他们吟诗作对说什么典故争起来的时候,一直劝着我家大少爷,两边说和,怕他们吵起来的那一个。”
袁牧点点头,示意一旁提刑司的衙差:“你叫一个县衙的衙差带路,速速将这王吉带来!”
衙差得令,叫了一个县衙的年轻衙差带路,两个人速速离去,没过多久便去而复返,带回来了一个瑟瑟缩缩的书生模样的人。
“你是王吉?”袁牧端坐在上,打量了他一番,“可是与廖文柏关系亲厚的同窗?”
那王吉虽然和廖文柏一样,都是中了举人,下一步就要奔着进士奔了,平日里也颇有些功名在身的傲气,这会儿因为知道堂上端坐着的是京畿路的提刑大人,也紧张得不得了,哆哆嗦嗦跪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大人,学生就是王吉。我与廖兄同窗多年,情谊较之旁人的确要更亲厚许多。”
“好,既然如此,我便问你,那日廖文博成亲的酒宴,你可有到场?廖文博可是与你们当中的什么人起了争执?”袁牧问。
“回大人,确有此事……”王吉也不敢隐瞒,连忙答道,“当日是廖兄大喜的日子,所以大家都很高兴,难免贪杯,多饮了几杯,酒劲儿上来之后,不知道怎么着,说来说去,就争执起来,有说是烛影斧声,有人说明明就是金匮之盟……”
“休得胡言!”廖老爷在一旁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指着那王吉大声呵斥道,“你们一群读圣贤书,有功名在身的人,论得自然是诗词歌赋!你怕不是那晚喝多了,记乱了吧!”
王吉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打了个哆嗦,连忙抖着身子,上牙下牙直打架道:“是是是,学生当晚与同窗们争论的都是些填词作诗的事情,没有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