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西北边关异动连连,疑是北蛮国诸族在上次大败后,犹不死心,还想卷土重来。
林炀老爹,建武候林震鸿领旨驻扎边关,操练军队,月前还与一小支北蛮军队交了手。从他老爹传回来的信上看,与北蛮的战争就在这几个月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林炀从小学习兵法,深知战需储备对一场战争来说有多重要。
而今,赵赦竟敢拿粮草之事来威胁他。
林炀冷冷一笑,边关战事,将士性命,在这人眼里,还不如自己的权势来得重要。
林炀当时给的答复是“进锦衣卫可以,但不尚睿王,皇子夺嫡之事,建武候府不站位。”
赵赦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意味不明笑了笑,没有再为难,放了他离开。
这次聆风楼之事,就是赵赦给他的第一件任务。
昨日,长年不参与朝政的煜王破天荒上书请命,要捉拿聆风楼一干乱臣贼子,理由是上次朝廷大臣遇刺之事,疑似聆风楼护卫所为。
赵赦觉得事有蹊跷,便让他来探探情况。锦衣卫好手无数,偏偏让他来做这件事,大约是赵赦在衡量他的价值。
他正倚着栏思考,耳边就听得吴放道“容娘来了,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他往下一瞧。
只见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容娘,正捏着丝帕款款走来,脸上还帯着谄媚的笑意“哎呦12316这位爷,舞刀弄枪多不好,不如放下武器,有什么事屋里说,也让咱们好生服侍您啊12316”
吴放道“这容娘胆子真大。”
可不大吗?
他表情一派坦然,声音放荡柔媚,眼神勾人得紧,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满地残肢,鲜血淋漓的场景。
看来这聆风楼的管事,也不是什么易与的人物。
林炀道“胆大也没有,这事没法善了。”
煜王府的人,从来就不讲道理。
只见那黑衣冷脸的侍卫道“聆风楼上下,通敌叛国,罪不可赦,给我抓起来!”
容娘冷了脸,道“这位爷,话不是这么说,敢问有什么证据证明您的话?否则这好端端的就要抓人,不知这上京,还有没有王法了!?”
黑衣侍卫根本不听他的话,直接一个挥手,身后数人一拥而上,轻而易举擒下余下几个聆风楼护卫。
尹乘护在容娘身前,道“首领,你先走,属下拦住他们!”
黑衣侍卫扬声道“走什么?做贼心虚不成?”他一个飞身上来与尹乘缠斗起来。
尹乘唯一趁手的武器才送给了盛淮,此时还要护着容娘,处处受制,几个回合后,不敌那黑衣侍卫,被他擒在剑下。
容娘也被侍卫抓住了,连先前在台上懒懒站着的青衣男子也束手就擒了,其余一干小厮婢女并几个小倌,低头跪在地上,被煜王府侍卫包围住。
另有一队侍卫穿过长廊,去内楼抓人了。
这些侍卫个个是武功好手,动起手来雷厉风行,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就把这里整个控制住了。
许多慕名而来寻欢作乐的男人们,被这场面震慑住,都躲在厢房瑟瑟发抖。
时间,整座楼内鸦雀无声。
这场子砸得好啊,砸得一干主人客人都不敢说话了,他该说不愧是煜王吗?
周棠站在窗前幸灾乐祸地想着。
突然他隔壁厢房的窗户“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踱步走到窗前,道“长涯,你抓人,什么时候抓不好,怎么非得挑今天?”
难得他今兴
致好,来逛逛聆风楼,就被自家三哥的人砸了场子。
黑衣侍卫,长涯,抱剑行过一礼,恭敬道“殿下万安。”
‘‘安什么?你这样,我还怎么安得下去?”
他走到了窗前,露出一张风流俊美的面庞。
好家伙,是定王盛无弋。
亏他还以为隔壁无人
周棠抽了抽眼角,帯着崔绾绾默默后退半步,隐去了身形。
早知道定王在隔壁,他就该小心点,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出口的话
他正这样想着,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啜泣。
“王爷,怜华害怕”
盛无弋顾不得和长涯说话,连忙道“华儿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王爷”怜华一头冲进盛无弋的怀中,颤抖着抽泣道,“王爷,容娘他们怎么办?聆风楼不会做出这样
的事,王爷,求您救救容娘他们”
盛无弋揽住他,在他头顶温柔地抚摸几下,转头对长涯道“三哥想做什么?无凭无据,他是想毀了聆风楼?”长涯冷肃道“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其余并不清楚,请殿下恕罪。”
“请殿下恕罪!”声音从背后传来。
盛无弋转过头,只见两个王府侍卫正站在房门前。
盛无弋桃花眼一眯“你们要做什么?”
“殿下,”一个侍卫抱拳道,“请将那怜华交出来!”
怜华闻言,在他怀中颤抖得越发厉害。
盛无弋冷冷挑眉“你们竟敢问我要人?”
“殿下”
“滚!”盛无弋暍道,“就算要,也是三哥亲自来要,何时轮到你们多嘴!?”
此时,各楼厢房里,也同样有王府侍卫开始进房抓人。
三楼拐角的厢房里,盛淮正要悄悄跑路,被人一个熊抱,绊住了动作。
“大人!大人救救我吧!我不要跟他们走!”凌云死死抱住盛淮的腿,哭得凄惨。
我靠你放开!
盛淮本来能直接从窗口溜走,被凌云这么一扑,计划全玩完。
门口那两个侍卫的眼神已经盯住了他。
房里还有三个人呢,这丫怎么就盯上他了?去找刚才和你滚过床单的渣男不行吗?!
可凌云偏偏就赖上了他,惊慌失措地抓紧了他的衣袍,把他双腿抱得死紧。
盛淮抱着剑,冷冷道“我救不了你。”
开玩笑,他自身都难保。
楼下的动静他听得清清楚楚,只要是聆风楼的人,一个都逃不了。而此刻他还穿着聆风楼护卫衣饰,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自己也是翁中之鳖,逃不了。
凌云哭道“大人,大人,只要你能救我,云儿就是你的了,大人,我不要被抓起来啊!”
我要你干什么?
盛淮心里翻个白眼,双腿动了动。
凌云抱得更紧了,整个身体都扒在盛淮身上,他仰着头,小脸苍白,身段柔弱无骨,此刻无声流泪的模样真真惹人怜爱的紧。
可惜盛淮就不是怜香惜玉的那块料,冷声道“放开!”
凌云被他煞气所震,浑身发抖。
然而比起被抓去坐牢,他宁愿向眼前这看起来就很恐怖的男人求救。
盛淮没了内力,身体还虚弱着,一时间竟挣脱不开凌云的双手。
眼见那两个王府侍卫走过来了,盛淮心中一急,一把拎起凌云,转身就逃。
“哪里跑!”
两个王府侍卫迅速上前一步拦住他,盛淮避开攻击,转身就向另一个窗户逃去。
可他没了武功,还帯着凌云,动作缓慢得很,根本敌不过那两个身轻如燕的侍卫。
还没走几步,就被二人一前一后围在中间,寸步难行。
盛淮拎着凌云的衣领,冷冷看着眼前的两个侍卫。
黑色轻骑铠甲,锒边流云暗纹,这样着装的侍卫,上京只此一家,就是他避之不及的煜王府。
谁知道煜王府的侍卫会这个时候来抓人,早知道他就不来了,若是被长涯发现,他的跑路计划可就完了。
盛淮正忧心忡忡,突然听到一声轻笑。
那帘内的渣男似乎转过身,正在看他。
“两位在我房间,却视我如无物,这样不太好。”
他声音虽温雅,却隐隐帯着威势,让人无法轻视。
王府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握拳道“我等奉命办事,莽撞之处还请见谅,这便离开了。”
话落上前一步,正要扣住盛淮肩膀,突然横空一个酒樽飞过来,打开那侍卫的手。
渣男隔着帘幕,清雅笑道“未经主人允许,怎能乱动东西呢?”
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已经是危机关头,盛淮仍旧不忘吐槽。
“你想抗命?!”侍卫将刀口对准了帘幕。
渣男轻笑一声,先前拖凌云出来的那两个男人就从帘幕中跨出来,向侍卫发起攻击。
盛淮见两个侍卫被缠住,立刻朝门口飞奔而去。
“我救了阁下一命,阁下就这样走了?”帘后的人对盛淮轻笑着道。
再不走就完了!
“等等,那边有人,从左边窗户走。”渣男提醒了一句。
盛淮闻言,转身走到左边窗户,拽起凌云从窗户一跃而下,就地打了几个滚,站起身就跑。
“阿淮。”
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声音冷冷淡淡,像碎玉击打清泉,清澈动人,好听得很,可听在盛淮耳中,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浇得他心头一片冰凉。
盛淮脚步不停,跑得更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追赶他。
“阿淮,”身后那人又淡淡道,“你想去哪儿?”
盛淮脸色煞白,脚步不停,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的大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出去,快点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