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书房里,檀香幽幽,一片静默。
定王盛无弋看着端坐在椅子上表情深沉的煜王,坐立不安、欲言又止。
他是个好玩乐的人,上京遍地是朋友。昨天夜里他在聆风楼的画舫上设宴邀请朋友,赴宴的正好有宁远侯世子赵赦。
赵赦没进锦衣卫之前,盛无弋因帮过他几次忙,故而同他有些交情,但不深厚。
众位世家公子酒酣耳热之际提到了不日就要举办的画春宴,赵赦同他们玩笑,道是今年的画春醉他势在必得,众人哄笑,赵赦捧着酒壶但笑不语。
盛无弋知道他不是那种随便大放厥词的人,好奇之下便问他原因。赵赦似是有些醉了,歪着脑袋,一双眼朦朦胧胧盯着他瞧了许久,正当他以为这人醉糊涂了的时候,赵赦却突然开口了,声音清朗明晰,不像个喝醉了的人:“我邀请了一位高人,这次的武试,胜券在握。”
盛无弋奇道:“谁?”竟让你这么有信心。
赵赦仰头灌了口酒:“煜王府,盛淮。”2
盛无弋大惊,问:“你可递了请柬?”
赵赦道:”自然。”那样的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正好皇上有意令他给九皇子寻个武师,这次借着踏青宴让他出把风头,先在皇上那里记个名,届时他再找机会将他招揽过来担当九皇子的武师。如此,他名利双收,自己任务也完成了,简直两全其美,月底的奖金又保住了。
他心里算盘啪啪响,盛无弋却是脑袋炸了,盛淮是谁?那是他哥的掌中宝心头肉,恨不得放在家里牢牢锁住,那人怎么会舍得把他放出去,还是借给了别人家!?
何况如果真的是盛淮来了,那今年的画春醉哪里还有他的份!他可是答应了怜笙,定要为他赢得那画春醉,这样一来岂不是没戏了?
盛无弋心里惦记着这事,今天一大早就来了煜王府,问他哥是否确有其事。
他私心里希望煜王能把盛淮关在家里,至少画春宴那会子别放他出去,可他“递了请帖”这话刚一说出口,他哥便起眼皮扫了他一眼,隔空淡淡道了声:“盛淮。”
四下寂静没人应。
煜王手中笔尖停滞,他又叫了一声,这次房梁上落下一个人,盛无弋定睛一看,却不是盛淮。
煜王看着他道:“盛淮呢?”
那跪着的影卫老老实实道:“大人去盛南那里上药了。”
煜王听见这话,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的笔却被他握得快要断了,墨汁滴在文件上,晕染出大片的黑色。
他叫来长涯,让他带着侍卫去把盛淮请过来,“请”字咬声极重。
盛无弋悄悄后退一步,他对煜王的气息变化太熟悉了,这人明显就是生气了。没想到这趟来偏偏赶上盛淮擅离职守的时候,盛无弋看着气势汹汹地离去的一队侍卫,莫名有种坑了人的负罪感。3
煜王吩咐完,就搁下笔,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盯着书房门口,一句话也不说。
没有他的吩咐,那影卫一动不动跪在地上。
空气似乎冻结了,整个书房里弥漫着一股紧张冷肃的氛围。
“咚”地一声,盛无弋把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实在受不了地开口道:“哥,你别怪盛淮,实在是我不好。”他也知道煜王对盛淮虽然宠爱,但要求更是严厉,惩罚他的手段也厉害,他还是有些良心的,到底不忍心见盛淮因他而受伤。
煜王没有回答他,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门外,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
盛无弋心里着急,却不敢在这种时候乱说话,只好闭口不言。
良久,门外传来了脚步
声,他正要抬头去看,就听到煜王淡淡道:“我怎会怪他,我宠他还来不及。”
……
盛淮一进门,就听见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