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早就知道李家与李郡守,其实并没什么关系,昨日前去,我也只是虚与委蛇,表面应承下来,但并未付诸行动。”
“毕竟我与周公子你一见如故,虽只认识几日,却像遇到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激动忐忑,我又怎么能坑害老友呢?”
说着两滴热泪极不情愿地从姜佩眼眶中挤出。
此情此景,饶是声色犬马的周公子也不禁感慨:
“好人呐!”
他又直直地跪了下去。
不是刚刚听说姜佩是县令时的慌张敬畏,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二人又客套了一会儿,这才端端正正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据我猜测,他们对周家蓄谋已久,很可能之前就动过手,应该也是请的道士,不过那道士定然不是郡城之人。”
“他做了法以后便云游四海去了,这次他们当然也是要找外地的道士,来做这种事。”
周公子不自觉地心生疑惑:
“大人何以见得?怎么知道早有道士来做法?”
姜佩欣然点头:「鱼儿开始咬钩了,不错不错。」
“公子不觉得奇怪吗?周李两家明争暗斗了十多年,双方可有血海深仇,怎得突然在一年前就和好了呢?”
姜佩这引导式的发问,不禁让周公子陷入沉思之中。
“这很正常啊,李家既然已经超过我们周家成为首富,那就没必要再打下去。”
“而且,一年前李家家主专门来我周家祠堂,跪拜一天一夜,这份诚心换做是你,恐怕也得同意和解吧?”
闻言,姜佩大惊失色,或者说是装作大惊失色。
他大拍桌案,蹭地跳起来,快步走至周公子身前,严肃地问道:
“你说一年前,周家家主在你们祠堂跪拜一天一夜?那可有人在旁边一直看着?”
周公子一愣,他完全弄不清楚姜佩为何如此激动,耸耸肩又轻飘飘地甩了一句:
“人家毕竟是外人,咱们怎么好意思在旁边看着人家跪呢?”
姜佩摇摇头,斜望向房梁,仰天长叹:
“糊涂啊糊涂,周公子啊!你难道不知道祠堂是最容易被人下降头的地方吗?那地方是一家的气运所在啊!”
“就是随便在某个牌位后面放上一只嘴巴被封起来的貔貅,那周家再难赚到钱。”
“若是放上将乌纱帽踩在脚底下的小人儿,那周家男丁就再难考取功名,翻身做官啊,周公子!”
此话如五雷轰顶般惊住周公子,他双腿发软,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信息。
古代人最信这东西,就连周公子这种不太相信鬼神的纨绔,也觉得自己家富裕是因为祖宗埋的地方风水好。
自然会对这下降头等影响风水布局的事情深信不疑。
姜佩可不惯着,根本不给他思考时间,这个时候最适合趁热打铁。
他循循善诱地问道:
“最近一年内,你们周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或者说不顺心的事发生?”
带有心理暗示的提问,往往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这…有!有!我二哥今岁春闱没拿到任何功名,当时我就觉得不可思议,他平日里饱读诗书,不应该名落孙山啊!”
“现在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不错,就是这样,我二哥天资聪慧,有明星皓月之姿,怎可能折戟沉沙于那小小的春闱。”
他双唇不断哆嗦,似乎有些发白,现在姜佩在他心中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在神面前,凡人只能顶礼膜拜。
“嗯嗯……”
姜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周家二公子竟然还落榜过,这一切无非是在姜佩的引导下,周公子自己脑补出来的
「心理暗示果然好使。」
其实这就是姜佩要教给手下人的东西,不过周李两家这个局太大,内容太多,需要微操的地方太繁杂,实在不适合教学。
“大人救我!徐先生救我!”
周公子毫不吝啬自己的膝盖,先是对着姜佩跪拜,接着用双膝代替双足行走,爬至徐来身前拱手一礼。
徐来禁不住眼前的「盛况」,不禁退后半步,不知所措,整个大脑都像被一层薄雾蒙住了一般。
他料不到姜佩忽悠人的手段竟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润物细无声般恐怖。
“周公子莫急,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具体如何?还得看看是否真这一回事。”
姜佩的安慰可谓说到了周公子的心坎里去了,他心情平复了许多。
他又行一大礼:“多谢大人,我这就回祠堂仔细察看。”
……
周公子急不可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梯,那用了十几年的木质台阶都要被他那滔天的怒火给冲断。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已经来到了周家大宅。
此时的周家大宅还是如往日般热闹祥和,周家家主在外处理商务,大少爷也跟着一起学习研究。
而二少爷则待在房内攻读圣贤书,研究策论,练习诗词歌赋,为来年的春闱做准备。
小姐夫人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时有人说出一些俏皮的荤段子,惹得其余几人羞红了脸,忙用手帕捂着樱桃小嘴。
家丁丫鬟们来来往往,为主人的吃喝玩乐做各种后勤保障工作。
周家三少爷则停在宅院门口,微闭双眼。全身舒展开来,竖起耳朵聆听这悠扬婉转的嬉笑声。
他竟有些恍惚,不忍去面对真相,他很珍惜这宁静祥和的岁月。
但只有这三少爷知道,要变天了,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席卷整个周家。
他现在就要做最后的检验——去祠堂,排查牌位后面是否有东西。
若真藏有小人小动物,那做这种断子绝孙之事的李家必将成为周家的敌人。
死敌!
“咯吱——”
管家从宅院内出来,刚一踏步便迎面碰上了周公子。
“呵,这就是天意吧。”
周公子喃喃道。
即使他自己不忍进去,也总有人去帮他开门。
他只得深呼吸,从容不迫地大步进入,二话不说直奔祠堂。
“对不起了,祖宗们,原谅孙儿不孝!”
他跪地大磕三个响头,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牌位走去。
扒掉一块。
“没有!”
再扒一块
“没有!”
一块又一块牌位被扒开,他感觉自己要受天谴了。
“还是没有!”
最后一块牌位被掀开,他一屁股瘫软在地。
长出一口气,露出喜悦的微笑。
「所有的牌位后面都没有东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