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老师?”凌奕奕问。
“刚出的18号烧杯样品!”宋河拿着手里的数据纸,“分泌物怎么和三天前完全不一样?”
整个实验室都把目光投过去,三个省状元不知所措。
“重做一遍,快!”宋河坐不住了,起身跑去监督。
三个省状元快速干活,按部就班走流程,很快又是一份数据纸出来。
宋河看了半天数据,表情若有所思,“重做!”
省状元们茫然,但还是乖乖听老师的话重做,重新出了一份分析结果。
“重做。”宋河再次下令。
“重做!”
“别问,赶紧重做!”
“专心点,重做!”
一遍遍的重做,宋河不断驱使着学生们重复,省状元们几次开口想问,但都被老师要求别说话,继续做。
实验室其他白大褂也在忙碌,但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实验室角落,显然很好奇出了什么状况。
足足几小时后,宋河把重做的数据纸铺了满满半实验台,终于露出笑容。
“来,迅速看一看,有什么发现!”宋河敲着数据纸。
三个省状元凑过去验看数据,情况奇怪得叫人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每次的菌样状态都一样,温度相同,培养液相同,分析手段相同,菌种相同,但分泌物却时时变化,时而是a产物,时而是b产物,来回随机切换。
“诡异!”凌奕奕疑惑,“明明都一样,怎么产物不一样?”
“回忆回忆,变量在哪?”宋河问。
“哪有变量啊?”夏万三疑惑,“老师您也看到了,数据都在这摆着,温度连半度都不差!”
宋河笑笑不解释,转身啪啪击掌,“大家注意!所有菌样,分别做避光和有光的分组!速度要快!”
说完,宋河回到实验室中间的椅子坐下,继续翻阅堆积如山的数据纸,表情愉悦,明显胜券在握!
三个省状元瞬间悟了,他们的实验台快摆满了,有一部分菌样放在台面上接受光照,有一部分菌样则放在黑暗的抽屉里,虽然其他各方面条件都一样,但唯独光照不同!
状元们重做得都快恶心了,但再次提起精神做了两轮对照。
“牛逼,果然是光照影响!有光就是一种分泌物,无光是另一种分泌物。”凌奕奕拿着数据纸惊喜。
夏万三用手机搜论文,找到理论依据,兴奋地念出来,“个别菌类体内有感光蛋白,感光蛋白捕捉光刺激的辅助因子叫发色团,不同发色团能感应特定波段的光质!偶尔还有感光酶,譬如光裂解酶或脂肪酸光脱羟酶!”
“趋光性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凌奕奕猜测。
“有关有关,咱们怎么没想到呢?”夏万三感叹,“只控温度和培养液还不够,光照也是变量!”
各组很快捷报频传,果然有大量太空菌出现了光敏性,在不同光照下呈现截然不同的行为模式,分泌物也大相径庭,几乎像完全不同的品种!
更多的数据不断汇总,太空菌分泌物的品种暴涨了三分之一!
宋河猜测,这么普遍的太空菌光敏性,应该和太空环境有关。
空间站上每天有十六次日升日落,几乎没有大气保护,猛烈的光线时时刻刻变动。
对于脆弱的菌来说,阳光会像岩浆潮汐一样翻来覆去改变空间站外壳的温度,菌类必须及时调整自身状态,才能适应变化活下来,因此对光照格外敏感!
听上去有些像三体人,只不过三体人会在阳光暴烈时脱水,太空菌们只是改变分泌物来调节身边环境。
终于,一份新数据纸送到宋河手中,他只扫了一眼,马上起身。
“目标完成!15号实验台的37号样品,重点培养!”
“接下来咱们进入第二阶段,更换培养条件进行筛选诱导!”
“明天我要外出一天,娄景辉代替我接手下一阶段工作!”
宋河从兜里掏出早已写好的配方纸,交到娄景辉手上。
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整个团队预测药物的能力共一石,宋河独占八斗,娄景辉占了一斗半,剩下所有人加起来才有半斗!
……
次日天还没亮,宋河跟着相晓桐去了机场,历经一小时的飞行抵达邻省。
下飞机,打车前往郊外。
车刚离开城区,相晓桐翻翻自己的包,摸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盒子递给宋河。
宋河好奇打开,里面躺着一只翡翠镯子,他不懂翡翠,但据说长得越像玻璃越贵,那么这只镯子必然价格恐怖,看上去像青啤瓶子打磨出来的,只有一点点杂质。
“一会儿要见的大夫叫鄂代云,你叫她云奶奶就行。”相晓桐压低声音,“她不收钱,只收礼物。”
宋河心里暖暖的,老师真挺照顾他,还特意准备了镯子,但这东西是不是太贵了点儿?把个脉至于送如此大礼?M..coM
半小时后,师徒二人下车。
这是一处野山的山顶,青砖高墙围起的院落,院子里停了两辆漆黑轿车,车头的标是两个r重叠,一些造型奇特的小树拱卫着蜿蜒的鹅卵石路,不知名的花丛散发清香。
两人站在黑铁栏杆的院门前,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只好按门铃。
片刻后,一身白衣的小孩跑过来,翻出折叠屏手机,看了一眼门口的师徒俩,又看看手机屏幕,似乎在对照什么。
宋河暗自惊奇,这小孩看上去也就初中生年纪,但表情派头相当老成,几乎让人怀疑是成年人得了某种童颜病。
“云奶奶还在睡觉,两位客人先去一楼坐一会儿。”小孩点了点手机,黑栏杆的院门自动向左右滑开。
相晓桐和宋河道谢,小孩只是点点头,又匆匆跑回去了,压根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
进入别墅一楼,一股名贵木家具的清淡气味扑面而来,宋河看傻眼了,眼前的别墅大厅,能满足他对于古代王公贵族的一切幻想!
磨洗到锃亮的木地板,黑檀木的墙壁上雕刻着姿态俊美的龙,龙鳞拂过满墙祥云,片片铁亮,一股威严霸气扑面而来,寻常人家是不敢用这种装饰的,八字不硬根本顶不住,住几天就要开始流鼻血。
桌椅是有些老气的暗棕色,上面摆着一套黄玉茶具,宋河的目光被茶具晶莹剔透的色泽震到了,他从省博物馆里见过一套几乎一模一样的。
“老师,这位云奶奶啥来头啊……这茶壶看上去很值钱。”宋河凑在相晓桐耳边低声说。
“你真不识货,茶壶不值钱,桌椅才值钱。”相晓桐也轻声道,“像明清的,一把椅子一百万。”
宋河刚要坐下,吓得又站起来了,用做贼般的音量问,“不可能吧?”
“你看看墙角。”相晓桐眼神锐利地射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