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院子普普通通,破破烂烂,门口的察子也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但其实是外松里紧。
只要这个察子一个手势,最少从门口、墙角钻出七八个好手来,甚至于街上卖熟食、摆小摊的也都是自己人。
皇城司一百五十年以来,办公地点不知道换过几次,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就是冲撞皇城司院子的,肯定没有好下场。
西门庆自然也看出些许的不妥,武松也微微提高了警惕,但毕竟自己二人是来履新的,就算满街都是察子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看着眼前蹲在门槛旁边冷眼看着自己的黑衣察子,西门庆突然改变了主意。
没有亮出从马指挥使那里得来的腰牌,反倒是掏出了秦家村老秦头那里得到的腰牌,西门庆举着在那黑衣察子面前晃晃:“我兄弟二人是受人之托,来寻个故人。”
能成为察子,眼力自然都是极好的。
腰牌一晃之下,那黑衣察子马上就把上面的花纹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对于他来说,花纹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一眼看过去,那花纹确系是皇城司所用无意。
陌生的是,那花纹是他入职数年以来从来没见过的!
另外,腰牌的材质和现在皇城司所用的大有不同。
虽然心下狐疑着,黑衣察子还是把怀疑藏在心里,微微点头问道:“你们找谁?”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钱贵的?”
黑衣察子隐藏的很好,但西门庆还是从脸部某处的微微变化看出此人心中的怀疑。
“钱贵?”那黑衣察子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明显起了变化:“你们在这里等等,那块腰牌给我。”
武松皱了皱眉头:“这人是在还是不在?”
“不把腰牌给我,那人便是不在。”那黑衣察子非常坚决:“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西门庆微微一笑,主动递上腰牌,朗声道:“拿去好好看看罢,我们兄弟受人所托,在此等候半刻也不碍的。”
那黑衣察子并没有直接接过去,反而是抬起左手,握拳,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手势非常简单,就是伸出无名指弯了弯。
西门庆暗中试了试自己拢在袖子里的左手,这手势看着简单...还真是难弄。
皇城司果然非同小可。
随着那奇怪的手势发出,不知道从哪儿钻出另一个黑衣察子来,躬身接过了那块腰牌。
先前的黑衣察子低声吩咐道:“拿去给老张看看。”
后来者身子一凛,转身去了。
十息之内,这块腰牌就到了老张手中。
老张,是这院里年头最老的察子。
“差不多有十多年没见过这种腰牌了。”老张看了一眼,放在手中抚摸着老旧的花纹,马上就做出了判断:“是真货,来的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那察子似乎从喉咙中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怀疑:“来的是一对兄弟,说是要找钱...钱贵。”
老张听了这个名字,表情也很怪异,似乎是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那就呈上去吧。”
马上,这块腰牌就被放在了老人的红木桌子上。
老人只扫了一眼,马上就问道:“来人什么模样?”
那黑衣察子细细的说了一遍,竟然是把西门庆和武松的容貌,包括两个人从头到脚的服饰都说了出来,就连脸上有几颗小痣,位置如何都描述了一遍。
“嗯?”老人似乎也感到惊讶,这块腰牌是从自己手中出去的没错,但为何会落到这二人手中?
莫非...?
黑衣察子在一旁看着老人脸上的表情,心里越发的好奇了。
自从他加入皇城司,老人脸上从来都是古井不波的表情,从来没有改变过。
更让他吃惊的是,老人从红木桌后站起身来,微微活动了两下腿脚:“走,待我过去见见。”
“今天是什么世道,莫非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那黑衣察子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震惊。
老人几乎所有时间都是在这间四面无窗的屋子,在这张红木桌子后面渡过。
门口那两人到底是谁,这块腰牌又是怎么回事?
震惊不已的黑衣察子把屋子大门打开,老人迈开步子,竟然是有些急迫。
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门口,西门庆正老神在在的和门口的察子闲聊,而武松则面带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你是哪儿人氏啊?”
“来这儿多长时间了?”
“这儿俸禄还好吧?”
面对西门庆的问题,门口的黑衣察子觉得这货简直跟话痨似得,勉强回答了一个问题,西门庆就冒出来五个十个问题等着他。
这滋味,比每两年的评核还要让人头疼。
“这功夫...老张也该看完了腰牌了吧?”门口的黑衣察子面对西门庆滔滔不绝简直要把他淹掉的问题,忍不住往院子看了一眼。
让他吃惊的是,自己的同僚已经回来,但带回来一个砍了他脑袋也不敢相信的人物。
这老爷子怎么自己出来了!
我的老天!
门口的黑衣察子和自己同僚对了对眼色,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震惊。
“我就是钱贵,是你们找我?”
老人笑眯眯的打量着门口的西门庆和武松,主动表明了身份。
西门庆也看着眼前约莫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衣服,也并非是察子所穿的黑衣。
“这老头到底是在皇城司干啥的?”
西门庆顿生疑惑。
“老人家,我兄弟二人是受人所托来转告一件事情的。”西门庆唱了一喏。
钱贵微微点头:“那人还好么?”
“身体健康,无病无灾。”西门庆笑道:“就是岁数大了有些想念...”
西门庆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人挥手打断了:“你们两个随我来。”
门口的黑衣察子震惊中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老人说完转身就往院中走去,西门庆和武松举步跟上。
两个黑衣察子用眼神交流了两下,各自回到了岗位,但都感觉自己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面各色服侍的皇城司人员更多,西门庆和武松还分不清区别,只见到所有人都向着老人弯身行礼,心里更加是吃惊不已。
直到一位穿着官服的人向老人行礼道:“勾当大人今天好雅兴啊!”
到了这份上,西门庆才猛然醒悟过来。
勾当皇城司!皇城司真正的实权者!
这钱贵居然是两名勾当官中的一人,也难怪门口的察子听自己要找钱贵,就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二人。
钱勾当的名讳,也是你们可以叫的?
西门庆和武松对视一眼,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想到,这钱贵居然是勾当官!
从秦家村的老秦头那里拿到腰牌时,西门庆还以为这钱贵不过是皇城司的普通察子,又或者是个小官、胥吏之类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在深深的震惊之中,西门庆和武松被钱勾当带进了自己的那件小屋。
钱勾当亲手关好了门,指了指桌子旁边的两张椅子,示意西门庆和武松坐下说话。
这会儿屋里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道才让西门庆注意起坏境来。
四面无窗!
外面是大白天的,屋里却点满了蜡烛油灯!
西门庆打量着空空如也的四周,再看看桌上堆满的卷宗、册子,顿时哑然。
这到底是勾当官的办公所在,还是牢狱?
纵然如此,这屋里并没有那种窒息感,西门庆估计这间屋子还是有若干隐秘的通气孔存在的,要不然莫说这老人,就算是个体壮如牛的年轻小伙子也会活活闷死。
钱贵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似乎在喘着粗气。
许久没有去院中走动的他,方才急切的步伐似乎耗费了不少精力。
钱贵休息了半响,总算恢复了点精力。
紧接着,钱贵就问了一个让西门庆和武松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们两个怎么不表明身份,反而拿了那块腰牌?”
西门庆和武松还未回答,钱贵习惯性的敲了敲桌子,揭开了西门庆和武松二人的身份。
“西门指挥使,武副指挥使?”
西门庆见被当面揭穿,倒也不惊慌,反而笑问道:“钱勾当怎么认出来的?”
“呵呵...年轻人,你当皇城司是做什么的?”
钱贵似乎觉得西门庆不该问出这个问题,在桌子上翻了翻,找了两张纸,分别放在西门庆和武松面前。
纸上...是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惟妙惟肖的画像。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画了出来的,这画师的手笔还是让西门庆很满意。
旁边空白处还用蝇头小楷标注了二人的姓名。
“原来如此。”西门庆报以微笑:“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本来想借那块腰牌进来,顺便看看皇城司的环境如何,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了出来。”
钱贵也笑道:“那腰牌是从我那秦老哥处得来的吧?”
西门庆点头道:“没错,秦家村秦老爷子那里。秦老爷子很好,就是特别想让当前的秦风回去一次...毕竟二十年没见了。”
“我也二十年没见我那秦老哥了。”钱贵眯着眼睛,幽幽道:“这世上...已经没有秦风此人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