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的祖父辛赞如今在亳州做官,自然不可能等到他的回信才动身启程。
星溪拟好书信寄出便与辛弃疾离开了历城,一路向南方赶去。
对于那个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秀色江南,她也是憧憬的很。
因为是云游,所以两人商量着步行,准备将这一路风光都收入囊中。
乡间小道上。
辛弃疾腰间挎着长剑,头发紧紧束起,一身江湖人士的打扮,已然有了几分盛气凌人之姿。
星溪依旧是黑衣,戴着斗笠,身后背着一根被布包裹起来的类似长锏的武器,此刻正啃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林檎(宋代苹果的称呼),听着辛弃疾的安排。
“师父,我们沿着沂水南下,然后在邳州换船去宿迁,那里已经快到宋金边境了,对了,师父你晕船吗?”
“不晕吧,没搭乘过。”星溪思索片刻后回道。
“如果师父晕船,我们就得改走陆路了,只是陆路没有水路好走。”
“无事,无需担心师父。”
辛弃疾张了张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沂水。
这种时期商船众多,客船也络绎不绝,只是大多数客船需要请帖才能上去,真正能搭乘的少之又少。
商人重利,如果给足银子自然有一堆人愿意载客,但商船毕竟没有客船舒适。
辛弃疾知道师父的性子,大概是不愿意乘坐颠簸的商船。
所以辛弃疾问了许久,才相中了一艘客船,正与领头的中年交谈。
这支船体积较大,甲板上有着宽阔茶室与大厅,显然是客船的模样,不过这中年却是说他们是商船。
辛弃疾也不在乎这些,即使是商船,这种船也比其他的商船要舒适,想要再找到一艘差不多的恐怕都不容易。
询问了去向与价钱,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中年便也应了下来。
星溪则是坐在岸边百无聊赖得看着过往的船只,说起来这一路她几乎没做什么事。
船工们相继将成箱的货物运上船,辛弃疾则带着好消息来到星溪身边。
“师父,谈妥了,等他们将货物搬完,我们即可登船。”
“嗯,如此甚好。”
星溪伸着懒腰,靠在身后的小树上。
两岸波涛汹涌,温和的风吹来野草的香气,越是往南,这种味道便越发浓厚,沁人心脾。
之前她出去游玩可没这么舒服,总是得自己跑东跑西,没有星星的时候她基本上就成了路痴了,还得自己计算盘缠,筹划归途的路线。
这样一来二去哪里还能享受沿途的景色。
果然,想要享福还得找一个好徒弟。
星溪抬头看着身旁那道挺拔的身影。
当真是越来越顺眼了,她压下斗笠盖在脸上,轻声道:“上船记得唤我,师父小憩一会。”
辛弃疾点了点头,静静走开,寻了一块石头坐在上面,望着商船搬运的进度。
炎日慢慢缩短了他的影子,那群船工动作越来越急躁,像是拼命赶着时间,中年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担忧。
货物还未搬完,船工竟都留在船上不下来了。
辛弃疾觉得不太对劲,立马把星溪叫了起来,往船那边赶去。
直到他到了船边,就听那中年惊慌得喊着:“快快快,行船。”
这时星溪两人还未登船,船便已经开始慢慢远离岸边了。
好在辛弃疾眼疾手快,拉着星溪赶忙冲向搭桥的木板,在最后时刻,纵身一跃跳到甲板上。
星溪扶着歪斜的斗笠,扯离被辛弃疾紧握的左手,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刚刚还有些睡意朦胧,就被这小子喊起来带到一艘准备驶离的船边,硬生生被拽了上去。
心中不觉产生偷渡的感觉?
“我也不清楚,太过分了,简直岂有此理,说好了乘船,竟然临时变卦。”辛弃疾义正言辞的欲要上前找那吆喝的中年理论。
“回来!”星溪连忙喝住。
她目光环视一圈,便发现那中年身边守着的几人怕是实力不弱,船舱那边也驻留不少护卫。
这要是在船上起冲突,他们两人怕是会被直接投河了。
星溪侧目望向岸边码头,一块空地上还有部分箱子未搬到船上,回首再看到中年一副焦虑的神态,傻子都猜到这艘船不是正常的商船。
辛弃疾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沉默着退回星溪的身边。
“跟在我后面,别乱说话。”星溪收起那副慵懒的神态,缓步朝着中年走去。
她能感觉出中年对他们并无恶意,不然刚刚跳上船就有一群人包围过来了。
中年身后,几人右手悄悄摸到腰间的刀柄,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他们绕到中年左右,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朝这边走来的星溪与辛弃疾。
星溪不为所动,在离中年十步左右时,便没有前进,恭敬的问道:“在下星师,不知足下名讳?”
中年示意两边护卫退后,自己则上前抱拳道歉道:“高闲,字云昌,刚刚与小友有约,奈何事情紧急,所以才未唤小友上船,乃是高某失礼在先,理应赔罪。”
这般说辞在星溪所料之中,她点头表示理解,旋即问道:“不知云昌兄可有空余的两间客房?”
至于所谓紧急的事情,高闲不语,她也就不会去问。
现在同在一条船上,这人也并非不明事理,只要少管闲事,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有的。”高闲应道,对着一旁的船工吩咐着:“你带两位客人前去西边的两间空房。”
道谢之后,星溪带着辛弃疾跟着船工离去。
高闲揪着的心随着被船撞开的浪条终于放了下来。
“家主,是否派人看住那两人?”身后的一位护卫上前询问。
高闲挥了挥袖口,露着苦涩的表情:“那两人应该只是旅人,而且那位戴斗笠之人气势非凡,还是莫要去寻人家的麻烦了!”
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已然心力交瘁,他本是蒙阴的茶商,世代富裕。
不久前,一位金人的贵族来收缴田地,却是无意中见到家中儿媳,强夺时,儿子失手将其杀死,如此被迫带着全家南下逃离追杀。
高闲拳头紧紧攥起,祖上传下基业一朝化为乌有,可恨啊!
好在如今走上水路,金人应该追不上了。
船舱西边,因为两间房并不紧挨,所以辛弃疾中途与星溪分开,选择了离船头更近的那一间。
其实主要是因为星溪喜静,听说船头这边住的人多,比较喧嚣,还有小孩的哭声,便流露出不想居住在此的想法,而后辛弃疾便一马当先的选下了。
房间内,少年卸下腰间的剑,看着自己的右手,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师父的手握起来好舒服!”
紧接着他得出一个结论,师父应该没有练过武,不然那手掌必然十分粗糙。
“可师父背的不是武器,是什么?”
他暗自不解。
之前师父揍他的气力,让他一直怀疑师父练过武,包括刚刚那一跃。
虽然他是想带着师父跳过去,但是他手上根本没用上力,师父是自己跳过去的。
将近十五尺的距离,那块木板还没有借力的地方,怎会如此呢?
“或许师父只是练了强身术。”辛弃疾自顾自的喃喃推测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