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气呼呼地走了,殿内先是死一般寂静,而后就又如开了锅一般。
叶俊站起身来,也不管膝盖还不太灵活,伸手将自己的官帽摘下来,回身扔给珍珠,然后一撸袖子几步就到了乐文咏跟前。乐文咏跪的时间更长,此时腿麻了都还没站起来呢,突然窝心脚就到了。
叶俊一脚踹翻乐文咏,骑在乐文咏身上抡起拳头就开打。叶俊不想说话也不想骂街,此时就想揍乐文咏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他的探花又不是自己耍手段夺来的,明明自己就也很冤枉。怕他搞幺蛾子,还派人盯着他,不过也就只是盯着不让他使坏,从心里还真的从未想过要伤他。
要说乐文咏此人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一直被谢俞理那群乌合之众奉为老大,那心早就变成黑的了,就此时叶俊照着他的脸这般揍他,他心里想的却是:第一次叶俊离我这么近,下次可能再也没有这般的好机会,此时不探探他究竟是男是女,更待何时?
是以,叶俊揍乐文咏,乐文咏却闷不吭声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摸到了叶俊的关键部位,叶俊恰好此时是骑在乐文咏身上,叉着腿那真是躲无可躲。
乐文咏也摸到了,叶俊也反应过来了,叶俊一边万幸今晚出来时他做了全副武装,科考时那件贴身“战袍”穿得好好的,乐文咏注定会大失所望;另一方面叶俊也募得明白,乐文咏既然拼着挨更多更重的打也要摸这一把,这就证明他对自己的性别存疑许久。乐文咏动作太快,摸是摸到了,可叶俊毕竟是女人,贸然被这么个东西摸到了那里,心中不恼怒还是个人吗?
二人之间的较量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室内虽然蜡烛无数,可毕竟也无法看得太真切,叶俊本来就想收拾他一顿出出气,可此时那真是怒发冲冠,拳头的力度全部拉满,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就奔着揍不死他也让他脱层皮的架势。
殿内众人一看这架势,有的人见过,有的人还真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半数都傻在当下,一时之间竟然无人上前拉架。这个也不稀奇,谁能想到有人嚣张到陛下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敢在皇宫大殿内动手打架?此时旁边那几个被乐文咏收买来帮忙作证的证人吓得全都闪在一边,只恨这地上没有缝隙能让他们遁逃。这是什么修罗场?一会儿不会他们也会挨揍吧?!太特么吓人了,呜呜,早知道那人给多少银子都不来趟这浑水。
乐文咏被揍得都快没气了,他这边的一群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怎么能看着自家公子被揍死,立刻就要一拥而上上来拉架。没错,他们没想着一拥而上群殴叶俊,这种想法他们敢都不敢想,他们就想涌过去从叶俊手下救人。
但是他们一骚动往前冲,钱睿、沈玉琪、秦汉、苏康、沐青雪等诸人不干了,包括跟着叶俊进来的珍珠和十九以及跟着墨清逸过来的墨五和墨九,一群人快速围了个圈子,将所有拉架的人都挡在了外面,将两个打架的人反而围在里面保护了起来。
李清河怒声道:“你们做什么?乐大人一介读书人,好赖也是朝廷命官,万一被那厮打死了,你们谁赔得起?那厮也脱不了干系”!
钱睿寒声道:“笑话!乐大人是读书人?难道叶大人就不是读书人了?他们俩打架这是私怨,所以大家都在旁边看着,强忍着没有上去群殴他。我们几个都还没出手,你们算老几?也敢上前?今天小爷就把话撂在这里,叶大人这口气必须让他出了,那乐文咏若果真被叶俊打死了,我钱睿一力承担,我愿意替叶俊给那乐文咏抵命!我看谁敢再上前一步”!
乐文咏一派:“疯子,都是一群疯子。快去喊陛下来,就说这里要出人命了”。
话说陛下知道吗?能不知道吗?大殿周围可是让吉庆派人守得严严实实的。荀羽前脚回到养心殿,后脚就有人来报消息。荀羽听到叶俊在揍乐文咏,站起的身体又重新坐下去,扭头问吉庆道:“他吃不了亏吧”?
吉庆道:“叶俊什么本事?那可是在蹴鞠场上把武一干掉的牛人,身手虽说算不上高手,可是叶俊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格斗,打那乐文咏还不是小菜一碟。奴才就怕叶俊失手将人打死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荀羽道:“叶俊这厮还真是又混账又嚣张,偏他越这样就越招人喜欢。这样,你去瞧瞧吧,看那乐文咏快死了的时候,你再上前拉开叶俊,那时候他气也就出了。不让他出了这口恶气,只怕他今晚要睡不着了”。
吉庆道:“好,奴才去瞧瞧”。
后来吧,大家就眼睁睁看着乐文咏要挂了,吉庆大太监才终于姗姗来迟地将叶俊给拉开了。彼时,叶俊太用力,打人打得拳头都出血了,那乐文咏的惨状也就不用多提了。
珍珠上前将叶俊的大氅给叶俊披好,兜帽也戴上,没办法,乐文咏又不是死的,挨揍也是要还手的,所以叶俊浑身上下也是凌乱狼狈的,这模样珍珠可不能叫旁人看了去。
叶俊哑着嗓子道:“累死我了,走不动了,十九背着我,咱们回家吧”。
十九乖乖在叶俊面前蹲下,背着叶俊起身往外走,叶俊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旁边的一群小伙伴们道:“我先走了啊!智恒,我出不来你要招呼好兄弟们,跟你,我就不客气了啊”。
钱睿忙道:“什么都不用你操心,好好回家休息,也不要胡思乱想,就算你不是那个叶俊又怎样?除了利州府就不能有叫叶俊的了?就算你不是尚书又怎样?无论遇到任何事,我们始终是你的兄弟,我们都可以给你扛”。
叶俊没再说话,红着眼圈看了一眼钱睿及诸位小伙伴,被叶十九大步流星背着出了大殿。主人公走了,大戏散场,殿内诸人陆陆续续往外撤。
来作证的沈世全也想随着人潮悄悄溜走,可是沈玉琪一直注意着此人呢,怎么能让他悄悄走了?
沈玉琪几步上前挡住沈世全,面无表情地道:“叔父既然来了京都,何必急着回去?你知道的事情我父亲都不知道,我想您有必要跟我回家去跟我父亲谈谈,我父亲见到叔父一定很开心”。说完冲小金蟾和小元宝一使眼色,两人立刻上前,一边一个,架着沈世全就往外走。
殿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墨清逸才终于起身,低声吩咐墨九道:“你跟上去,那个安旭明,摸清他住在哪里,回来后找人替你去盯着”。墨九点头应是,顺着人潮,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墨清逸回到墨家之后,吩咐墨五道:“派人去盯着乐文咏,半年内务必保证他别再搞事情,半年后让他死于意外,明白”。墨五低头应是,立刻出去安排。
不一刻,墨九回来了,向墨清逸禀告道:“主子,那个安旭明在云客来客栈天字三号房落脚,奴才打听过了,他自打进京都开始,一直都住在那里”。
墨清逸道:“那个安旭明明天一早就会离开京都,多派些人扮做普通人跟他一起走,离开京都,等他出了中州府的地界之后,选个合适出现山匪的地方,让咱们跟过去的人扮做山匪,务必将他给了结了,看着他的确是死了再回来跟我复命。派去的人,身上不允许携带任何带有墨家标识之物,明白?在叶十七和叶十九那几个人跟前,半点口风都别漏”。
墨九施礼:“奴才明白”。
墨清逸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狠,比这更狠地他也不是没做过。因着今天的事情,他才突然警觉,自家媳妇是真的心软,潜在危险什么的,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就是跟谁都不说,也没想过要下手除去这些危机。那么很好,一家有一个心软的就足够了,自家媳妇做不了的事情、做不了的决定,那就是自己该做的,否则,自己难道是个摆设?
在墨清逸心里,没什么比叶俊和儿子的安危更重要,只要有人触及这个底线,他不介意让对方付出生命的代价。两条人命而已,墨家家主又不是背不起。
说实话,经过今天的事情,墨清逸心里挺不好受的,自家媳妇心中既然什么都明白,幕后之人也知道,可他从来没有对自己提半句!这是不信任?还是压根儿就不把他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不管是哪样,对墨清逸来说都不是好事儿。
再说叶俊,他回到家里,珍珠一边给他手上涂药,叶俊一边对十九道:“去咱家另外那座宅子,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沈玉玏,别当着孩子的面儿说,就说陛下让我禁足,让她带着两个孩子从那边的宅子直接回城西沈府,或许,沈老爷有什么要交代她的也不一定”。
十九答应着转身出了屋子。
珍珠蹙眉道:“主子,你又自己动手打架,我不是说了嘛,有打架的事情就吩咐我来做,瞧您伤的”。
叶俊道:“那种地方只有我自己动手,别人才不会揪住不放。再说了,如果让你代劳了,我这口气怎么出的来”?
珍珠道:“这群人可真坏,要是主子告诉了他们您的真名和身份,吓死他们。主子,你不想回家看看吗?联盟长肯定会很挂心你。你在这边这么危险,到底图什么啊?咱们大草原上整天自由自在,有再多的郁气骑着马儿跑上一跑也就全都消了”。
叶俊挑眉:“珍珠,你是不是想家了?如果你想家了我可以给你放个长假让你回家探亲”?
珍珠噘嘴:“主子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哥哥就在这里,我还回家探什么亲?再说你这么危险,我走了也不放心”。
叶俊陷入思考,半晌才又道:“回去下也不是不行,你说我哥哥惦记我,其实我也挺惦记我哥哥的,嫂子们、侄子、侄女们我也都没见过。上次收到哥哥的信还是去年春天吧,这次,怎么这么久没收到消息?其实我已经做了十八年的官了,也做够了,也许是时候隐退了。体体面面的结束这一切荒唐,本来就是最好的结局。更何况,如今大渝国泰民安的,我做不做官,意义并不大”。
珍珠扬眉而笑:“主子你可算想通了!”珍珠忽而又压低声音,小声道:“主子您有随身空间,咱们可以天南地北出去玩一玩,一边走一边倒腾货品,东边的卖到西边,南边的卖到北边,又可以玩儿又安全,还能赚银子,您说好不好?
咱们还可以装满你的空间去西狄做生意,西狄北面是俄克,西狄西面是庆律,西狄东侧是尚藏,西狄都缺油少盐的,那三个国家就更不用说了。您干嘛非得盯着大渝这么一块地界儿,您有才华,到哪里都能施展”。
叶俊呵呵傻笑,道:“哎呀,你快别说了,我都开始心动了,容我认真考虑考虑”。
叶俊在家里虽说被禁了足,可是他还能在家里说说笑笑,但被揍的乐文咏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乐文咏是被自己人抬回家里的,请了好几个大夫去给他救治,甚至墨清逸怕他立刻就死了,连自家秘密养的府医都派出去了,可见叶俊刚才打这人打得有多狠。
墨清逸怕叶俊摊上人命,自然想让乐文咏活着,可是乐文咏他们自己这边的黑漆漆和圆滚滚却想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要不说人心复杂呢,乐文咏万万没想到他们自己人不想让他活着。
四个大夫守了乐文咏一晚上,结果凌晨五点左右,乐文咏一口气没上来,眼睛暴突,吐血而亡。
墨家府医见乐文咏竟然死了,而且死状奇惨,这症状,根本不是被揍得。他诊过脉了,乐文咏明明都是皮外伤,又没有内伤,吐血而亡?还是暗红色的血?这明明是中毒了啊!天哪,他可得赶紧回去告诉家主,家主让自己救活乐文咏,自己把这件事儿给办砸了呀!到底是哪个鳖孙这么害老子?!害得老子这次要在家主面前交代不了了。
墨家府医趁着乐府乱糟糟,悄摸摸就跑了。
墨清逸本来晚上去了叶俊那里,墨五一听府医的事儿,这可太重要了,也顾不得避讳了,直接在窗外喊墨清逸起床。
这么大动静,墨清逸又披衣而起,叶俊能不醒吗?墨清逸给叶俊掩好被子道:“我出去问一下,你再睡会儿”。
以往这种时候也有,可墨清逸极少会去而复返,而且回来的相当快。墨清逸对叶俊道:“你赶紧起身,做好全副伪装,乐文咏死了。对方一定会借着这件事情踩你一脚,搞不好用不了多久刑部或者大理寺的人就到了,你可不能这幅样子见人”。
叶俊被惊到,腾一下就坐了起来,嘴里急急道:“我下手有分寸,他看着严重,实则都是皮外伤,就单凭我打了他,他绝不可能死”。叶俊也不是没经过大事儿的人,虽说心里刚听见这事情有些慌,可他一层一层给自己伪装起来倒也不慢。
墨清逸道:“让珍珠也进来,把你脸给涂一下。就算一会儿被刑部或者大理寺的人带走了,你也别慌,一切有我。我也派人给陛下传了消息,陛下下令抓你、审你,这是肯定要走的流程,但是,陛下不会对你放任不管。别担心,沉住了气,他们问你话,不要因为生气了就乱说话,记住没”?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