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镇的秋天偶有雨水，不过夜雨居多。
天气转凉。离若舟日日坐诊，初九替她抓药，闲暇时监督小丸子背文章。
那二十个学徒里，有几个认草药还算快，一个月内便熟读了一两本医书，并开始跟着离若舟辨认草药了。
济善堂步入正轨，离若舟晚上便用了更多时间在练功夫上。
莽爷告诉她，替她打了好几件兵器，让离若舟去铺子里选一件趁手的。
望着满屋子的刀剑弓钩，离若舟拿在手里比划了几下，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我能不能左手拿刀，右手拿钩？”她忽发奇想。
莽爷白了她一眼，“不可以，那都是唬人的。兵器嘛，你目前还是主攻一种。待日后到了化境，无师自通就能自如使用任何一种兵器。”
“化境……”莽爷虽未解释，离若舟也能隐隐意会。“这个词好。”
看着离若舟犹豫不决的样子，莽爷问道，“怎么，一件也没看上？”
“也不是，就感觉……不霸气。”
莽爷无语，小姑娘家家的，兵器要那么霸气做什么？
离若舟用食指摩挲着嘴皮子，在铁匠铺里来回转悠。
忽然，她指着角落里的一根棍子。“那是什么？”
莽爷从布满了灰尘的角落将棍子刨出来，沾了一手的锈铁。
“这是之前打铁的时候固定架子的，好久不用，我都准备扔了。”
离若舟不顾满棍子的铁锈，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手感好像还不错。
“丫头，你该不会看上这个了吧？”
“嗯。”离若舟一把握住棍子的一头，简单耍了几个招式。
棍子在空中呼呼直响，吓得莽爷忙躲到一边。
“姑奶奶，你慢点，别把我铺子砸咯！”
嗖的一下，离若舟将棍子立在地上。她端详了几遍，这满身的铁锈太丑，影响她发挥。
她随手拿起一根还没开刃的长刀，在铁棍上磨了磨，铁锈有轻微的掉落。
可以磨掉嘛！离若舟又继续磨，不由加快了手里的速度，眼前竟冒出了一串火星子。
忽然，她感觉手心一暖，好像有一股沉沉的力道从手心传到全身，再到她的脑子。
一阵眩晕感传来，铁棍叮当一声落到地上，离若舟下意识扶住额头。
“怎么了？”莽爷连忙走过来。
“头有点晕。”离若舟缓缓抬起头，摇了摇脑袋。
当莽爷看到她的脸时，目光万分惊诧。
“丫头，你的脸……”
“我脸怎么了？”
莽爷指了指一旁的水盆，离若舟快走几步来到水盆前照了照，不由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那块红色疤痕又出现了，似乎颜色更红，地方更大。
上次出现这道疤的时候，是莽爷去离家找她麻烦的那晚，她借着神力劈倒了院子里的一棵大树。
脸上的疤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她还以为自己的皮肤出了什么问题。当第二天她去济善堂准备让钱大夫看看时，红疤又不见了。
这两个月里，几乎没出现过。
刚刚……离若舟看着地上那根棍子，若有所思。
“哦，可能是被蚊子叮了，我回去涂点药。”离若舟没有说太多，转身指了指地上的棍子。
“麻烦将它打磨得溜光水滑，我就要它了。”
说罢，离若舟一勾唇，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也不知这门是摇摇欲坠还是怎的，竟在离若舟的一拉之下，门板就……裂开了。
砰的一声，铁匠铺大门轰然倒塌，摔成稀碎。
一个在屋外目瞪口呆，一个在屋内瞠目结舌。
莽爷的嘴角抽了抽，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门如此牢固，怎就坏了？
自己教这小丫头功夫以来，这是她第二次展示神力。只是莽爷没有想到，他的门板会遭遇无妄之灾。
好像她每次发威，都有东西要被毁灭。想一想，好可怕。
“如果我说，我刚刚只是轻轻一拉，其实是你这门太脆弱了，你信吗？”离若舟尴尬一笑。
莽爷扯了扯嘴角，呵呵。
离若舟匆忙回了离家，一路上没有停留。
小丸子正被初九带着痛苦地看书，一听到脚步声，他立马跑到门口。
刚要抬头喊人，小脸上就露出了一份诧异。“咦？姐姐，你脸上是什么？”
离若舟摸了摸太阳穴，不知怎么解释。她总不能说，这红疤来无影去无踪吧。
“被蚊子咬了。”
“这么大的蚊子！”小丸子天真地相信了，“我一定要将咬了你的那个讨厌家伙抓出来！”
“好。”离若舟揉了揉他的脑袋，正要进屋，就见初九立在自己面前，专心盯着她的脸看。
初九的目光流露出短暂的诧异，他下意识伸手过去，刚触到离若舟鬓角的发丝，又停住了。
看出了他脸上的担忧，离若舟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今日在莽爷的铺子里选了件好兵器，特别霸气！”
初九的目光透出几分柔和，他将离若舟拉进屋，又从柜子里拿出几个药瓶子。
看着他用棉布蘸药水替自己涂抹时，离若舟没有拒绝。这药水还是她不久前配的，夏天蚊虫多，她便用草药配了几瓶防蚊虫的药水。可这药水涂在红疤上并没有什么用。
原本她以为，只有在打雷闪电时它才会出现，可好像并不是这样。
离若舟好像知道了什么规律……
——疼吗？
初九比划着问她。
“不疼。”离若舟摇了摇头。
确实不疼，除了在铁匠铺的那一阵短暂眩晕，离若舟到现在其实什么感觉都没有。
初九小心翼翼地将药水涂在红疤的地方，动作很轻很轻。
离若舟似乎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她乖乖坐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明天我们去一趟弥安城好不好，云屏给丸子看过几个学堂，说还不错。我们去看看，有合适的就把他送过去。”
离若舟低头，看着正蹲在她面前收拾瓶子的初九。
初九的手一顿，默了片刻。
他指了指自己的腿，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我腿脚不便……
离若舟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失落，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
“也好，我带云屏去。你留在济善堂，若有人来抓药就看着点儿。”
初九点头，眼中带着几分愧疚。
夜已深，初九立在自己屋子的窗前，眸色比外面的夜空还要深沉。
掌心还存留着那抹触感，少女的明眸和满是期待的眼神在他脑海不断浮现，他何尝看不出来。
他将食指和拇指团成圈放在唇前，窗外响起了一阵哨响。
白鹰扑腾着翅膀，缓缓落到他的掌心。
初九将毛茸茸的小东西抱在怀里，顺着毛抚摸着它，喃喃自语，“只有你还在我身边……”
少年的眼中涌起万分复杂之色，落寞、绝望，又平淡如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