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乱成一锅粥,雁门关却洋溢着另一种气氛。
匈奴人退兵,驻守在此地的将领又只剩下严志。
李珩的兵要北上去冀州,沈念和姜云笙也得回去,冯庚暂且回麒麟山。
尽管他们在雁门关待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这些日子大家都是同生共死过来的,早已是肝胆相照,过命的生死兄弟。
严志舍不得,却也留不住,只强撑着笑脸,说得空了就去冀州找沈念玩耍。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笑了,现在最乱的就是冀州,他不明白为什么沈念非得要回去。
只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得和他们告别。
看着李珩的队伍消失在平原上,严志转身走向城墙另一边。
前几日,远处还驻扎着数十万匈奴大军,现在却是空旷的一片,这几日的恶战,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让他有些不真实。
希望还能见面,只不过不希望又是因为战乱才相见。
抵达代州和冀州分界路口时,沈念策马来到李珩身边,“殿下,我得去代州把裴雍接过来,暂且先和殿下告辞。”
二人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
还有更大的事情等着他们,无需多言,各自心里都很清楚。
“去吧。”李珩拍拍沈念的肩膀,“本王在冀州等你。”
唐玄知现在是他的麾下,自然跟着一同回去,他朝沈念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照顾好姜云笙。
沈念颔首,侧身让路。
姜云笙的马车也从队伍中错开来停在路边,等着李珩的队伍先离开再走。
最后面,是萧翊风,身后跟着剩下的信州兵。
他盯着姜云笙的马车,可以从窗户外看见她模糊的轮廓,心中滋味颇为复杂。
萧铮叛起,身为他的儿子,萧翊风陷入两难的抉择。
要么回冀州,和萧铮一起当叛军,要么和萧铮为敌。
不管如何,他和姜云笙都不会再是一路人。
现在他也到了路口,这次,他真实的感受到了自己和姜云笙之间的隔阂,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不得不离开。
讨伐萧铮已成事实,若他不回去,萧芷宁和柳氏都得死,萧铮罪恶深重,可他的姐姐和母亲何辜?
他终究是要回冀州的。
兴许再和姜云笙相见时,他们已是刀剑相向的敌人。
萧翊风策马来到马车旁,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我这就走了,保重。”
他很想不顾一切把她带走,可现在的时局下,带她回冀州相当于让她去送死,他已经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许是生怕耽搁的时间越久,他越不舍,索性让信州军自行回去。
他一骑绝尘,不和李珩为伍,也不与任何人作伴,孤身一人先赶去了冀州。
姜云笙能够听到萧翊风说的话,只是她面色沉寂,心中毫无波澜。
他去哪里,和她都没关系。
他们之间早已结束,多说一句话都是对曾经受过苦难的自己的背叛。
原本和姜云笙一起的张秋儿被李珩也一并带走了,因为李珩还在软磨硬泡,让张秋儿给他算一卦。
沈念带到雁门关的兵还剩五千,他得把他们尽数带回去。
“走吧,回代州。”他调转马首,“接了裴雍咱们就离开。”
沈念和马车并行,赫连鸿沉声问道:“若是裴雍不与你去冀州呢?”
“由不得他。”沈念答道,“一开始我本就是打算劫持他过去。”
赫连鸿嘴角抽动几分,又道:“我总觉得你在骗昭亲王。”
“哦?”沈念眉头微挑,“何以见得?”
“你根本没打算回冀州。”赫连鸿道,“你想先去幽州,把燕云铁骑夺回来,再把幽州兵带去冀州,和萧铮打。”
沈念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还以为我为你挡了一箭之后,你只想着给我卖命呢。”
赫连鸿被噎了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云笙把马车帘子揭开,见着赫连鸿有些尴尬的侧脸,开口道:“可是你在幽州没有兵,如何与裴诀争?”
沈念笑道:“云儿,届时你便知道了。”
三日后,沈念等人抵达代县。
裴雍早早的便在城门口等着,在他的身后,是城中一同迎接沈念得胜归来的黎明百姓。
瞧见沈念的身影靠近,裴雍大喊道:“沈将军回来了!”
一时间,代县的街市上都是欢呼声。
沈念凑到裴雍的身边,咬牙切齿道:“谁让你整这些花样的?”
“不是我,是他们自己要来的。”裴雍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问道,“还剩多少?”
“五千。”
裴雍脸上的笑一滞,随即面露苦涩,“也算没辜负杨策。”
回到刺史府,一切都没变。
如今沈念手握代州刺史兵符,意味代州的兵就是他的兵,然而他并不打算带兵去和裴诀斗,他得留着他们,和李炔斗。
既是决定要登顶高座,就决不可心软。
当夜晚膳,裴雍喝了点酒,话突然变多了起来。
他说守代县的这段日子,他每日每夜都提心吊胆。
“怎么说?”沈念抱着手臂看他。
“原先跟着我的,是兵,我只需领着他们上阵杀敌便是。”裴雍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可是你让我守代县,我就怕守不住,让那些百姓们流离失所,这种责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现在好了,我可以喘气了。”
赫连鸿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好了,你说的够多了,睡吧。”
“什么?”裴雍面露迷茫。
音落瞬间,赫连鸿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记手刀劈在他的后颈上。
裴雍瞪着他,下一刻就晕倒在桌上。
姜云笙挠挠脸颊,“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粗暴的,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药。”
赫连鸿拧眉,“不早说。”
裴雍被装进了一个麻袋里。
翌日,他迷迷糊糊醒来,眼前一片朦胧的光影。
他猛地坐起身来,惊觉自己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双手还被绑住了。
裴雍想开口说话,发现嘴里也被塞了一团布,“唔唔唔......”
姜云笙看了一眼脚边不断挣扎的麻袋,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动了几分。
裴雍就放在她的马车里。
赫连鸿在外面赶车,听到动静后回头来看,给姜云笙递了个眼神。
姜云笙摊手,示意自己力气小,劈不了人。
赫连鸿钻进车厢内,把裴雍一把提起来,对着他后颈的位置再次劈下去。
姜云笙:“......”
这还真不如她准备的迷药,至少能昏睡两日。
这么劈下去,这孩子估计得被劈傻了。
他们现在在前往幽州的路上,沈念策马在前,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
正是号令燕云铁骑的玄天令。
他们的脚程无需多快,因为李珩在东北的队伍要想去冀州城,须得路过幽州。
而他们,便是李珩留给沈念的人。
借昭亲王的名义,和裴诀对战。
而裴雍,便是他和裴诀对战的筹码。
想到此处,沈念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马车。
裴雍接连被同一个人利用两次,定会大发雷霆。
沈念很清楚,机会只有这一次。
冀州现在被并州军和兖州军一同攻打,萧铮只守不攻,时日久了,三方都会被耗得元气大伤,届时他便有机可乘,和一直坐守百川书院的常无忧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冀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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